云海死寂。
玄天圣者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沈亦，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去，门外，看看？”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跨越了万古的魔咒，带着，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疯狂的，致命诱惑。
然而。
沈亦只是看着他，脸上，那标志性的懒散笑容，又，重新浮现。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
“门外的风景……”
“好看么？”
一句，轻飘飘的，近乎调侃的反问。
瞬间，将那，几乎要压塌天地的，宏大与悲壮气氛，冲得，七零八落。
“……”
玄天圣者，那燃烧的目光，猛地一滞。
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在，如此沉重的话题之下，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他眼中的疯狂，缓缓褪去，重新，被，那万古不变的冰冷所覆盖。
他，深深地，看了沈亦一眼。
“不好看。”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但，那是‘真’的。”
“没有天花板，没有枷锁，你的道，可以，无限延伸。那里，有，真正的，生与死，有，你想象不到的，敌人，与，机缘。”
“那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玄天圣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再次，有，火焰，在跳动。
那是，被囚禁了无尽岁月后，对“自由”，最本能的，渴望！
听着这番话。
沈亦脸上的笑容，未变。
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风景再好，也得有命看。”
“宗主。”他，看着玄天圣者，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连圣人都不是。”
轰！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大实话。
却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玄天圣者那，燃烧了万古的，狂热火焰之上！
是啊。
他，还不是圣人。
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妖孽，多么不可思议。
无论他，是“另一扇门”，还是“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囚笼的规则之下，他，依旧，没有，迈出那一步！
一个，连圣人都不是的小子，谈什么，去门外？
那，不是，去看风景。
那是，去送死！
玄天圣者，沉默了。
他，那万古算计的心，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紊乱。
是他，太急了。
他，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希望，以至于，他，忽略了，最基本的事实。
然而。
不等他，重新组织语言。
沈亦，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况……”
他，挠了挠头，目光，瞥了一眼，幻心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柔和。
“家里还有人，等着开饭呢。”
“！！！”
玄天圣者，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仿佛能看穿纪元更迭的眼眸，死死地，瞪着沈亦，那张，挂着懒散笑容的脸。
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青年。
家里……有人……等着开饭？
这是，什么理由？
在，打破囚笼，逆伐苍天，去看那“真实世界”的，无上宏愿面前！
这个小子，给出的，最终理由，竟然，是……回家吃饭？！
荒谬！
何等的，荒谬！
但，偏偏是，这最荒谬的理由，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玄天圣者的道心之上！
让他，那颗，早已，被“大道”与“执念”，填满的，冰冷之心，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许久。
“呵……”
“呵呵呵……”
玄天圣者，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再冰冷。
也不再疯狂。
而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与，释然。
“好一个……家里有人，等着开饭。”
他，重复了一遍，缓缓，坐回了那，已经出现裂痕的白玉宝座之上。
他，看着沈亦，目光，无比复杂。
“你说得对。”
“是本座，着相了。”
“道基已成，需得万丈高楼平地起，一步一重天。急，不得。”
他，承认了。
不是，承认沈亦的实力，而是，承认了沈亦的“道”。
他的道，扎根于红尘。
他的力量，源自于守护。
强行，将他，拖入自己这条，孤寂、冰冷、只有“破天”一个目标的道上，只会，毁了他。
“你这片‘天’，虽已自成，但，根基尚浅。”玄天圣者的声音，恢复了，那至高主宰的淡漠，“瞒不过，一些，真正，活得久了的老东西。”
“好自为之。”
他，这是，在提点。
也是，在警告。
沈亦，微微颔首，算是，领了这份情。
“去吧。”
玄天圣者，挥了挥手。
他，重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虚无的苍穹。
只是，这一次。
他的目光，不再，只有冰冷。
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或许，是，期待。
呼——
静止的云海，重新，开始流动。
沈亦的身影，也在，云海恢复正常的瞬间，从宝座前，消失。
……
幻心峰，庭院。
光影一闪。
沈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原地。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啊！”
甄流晴，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怎么样怎么样？宗主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苏千媚和鸾羽圣者，也是，一脸凝重地，看了过来。
“为难？”
沈亦，笑了。
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捏了捏甄流晴那，肉嘟嘟的脸蛋。
手感，依旧，很好。
“能有什么事。”
“就是，宗主看我天赋异禀，骨骼惊奇，请我上去，喝了杯茶，亲切地，聊了聊，关于宗门未来发展方向的人生理想。”
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呸！”
苏千媚，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那颗，悬着的心，却是，彻底，放了下来。
看这小子，还有心情，贫嘴，就说明，没事。
“德性。”
她，轻啐一口，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一直，没离开过沈亦的脸，眼底深处，满是，藏不住的，安心与，柔情。
只有，鸾羽圣者，这位，真正的圣人，深深地，看了沈亦一眼。
她，自然，不信这番鬼话。
她，能感觉到，沈亦身上，那股，与天地，若即若离的“隔绝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内敛，也更加，深沉了。
那片云海之上，发生的，绝不是“喝茶聊天”那么简单。
但，她，没有问。
她只是，淡淡地开口：“你的根基，刚刚蜕变，需要时间，静修稳固。”
“嗯。”
沈亦，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反驳。
无论是，那道，不甘的意志，所化的，记忆星海。
还是，体内，那两根，刚刚立起的，擎天神柱。
以及，那片，属于他自己的，“新天地”。
都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消化，去，掌控。
“那我，先回去了。”
他，笑着，又，揉了揉，甄流晴的脑袋，“晚点，给你们，做烤肉。”
“好呀好呀！要多放……唔唔！”
甄流晴，兴奋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苏千媚，一把，捂住了嘴。
“让他，去休息！”
苏千媚，瞪了她一眼。
沈亦，笑着，朝她们，摆了摆手，转身，向着自己的，修炼洞府，走去。
步伐，依旧，不快。
却，无比，沉稳。
然而。
就在，他，踏入洞府，石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刹那。
他脸上的，懒散笑容，缓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致的，深邃与，平静。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仿佛，能透过掌纹，看到，那片，冰冷的云海，看到，那道，孤寂了万古的，身影。
*门外……么？*
一个念头，在他，灵魂深处，一闪而逝。
随即，被他，压下。
轰隆。
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沈亦，盘膝而坐。
闭上眼的瞬间。
他体内的那片混沌星云之中。
那一白，一黑，两根，贯穿了“天地”的擎天神柱，发出了，一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大道轰鸣！
门，已经在了。
它，只是在等。
等一个，可以，被推开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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