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抱着李晚秋冲进螺旋坡道，背部撞在金属墙上喘了口气。她的呼吸贴着他的颈侧，微弱但稳定。头顶的灯管一节节熄灭，通道深处传来结构松动的咔响。他没停下，拖着脚步往下走。膝盖发软，手臂酸胀，但他不能停。
坡道尽头是b2层旧药房。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他用肩膀顶开门，闪身进去，靠墙蹲下。药柜倒了一地，玻璃碎渣铺满地面。他把李晚秋轻轻放在角落，自己靠着铁架坐下，手指还在抖。
她睁着眼，目光有些涣散。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她嘴唇动了动：“陈陌。”
他松了口气。
“张铎……在哪？”她声音很轻。
陈陌摇头：“不知道。我没看到他。”
她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但很快又睁开：“东侧第七巷……是入口也是出口。”
这句话让他心头一震。和系统提示吻合。但他没追问，怕刺激她受损的记忆。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左臂的毒已经蔓延到肘部，皮肤发黑。他撕下一块布条扎紧上臂，防止继续扩散。
药房外走廊传来轻微震动。他屏住呼吸，规则之眼开启。视野里浮现出几道淡蓝丝线，从天花板垂下，连接着远处的通道节点。那些线正在缓慢移动，像某种巡逻机制被激活。
他扶起李晚秋，往更里面的通风井挪。那里有阴影遮挡，不容易被发现。刚靠近井口，就听见下方传来金属碰撞声。
有人。
他抽出小刀，贴墙靠近。通风井格栅缝隙中透出一点光，照见一个魁梧的身影。那人正用枪托砸向一只贴地爬行的影面体，动作干脆利落。黑雾散开后，对方抬头，脸上那道伤疤在昏光下清晰可见。
是张铎。
陈陌喊了一声：“老张！”
张铎立刻转身，眼神锐利。看清是他后，才放下枪托：“你还活着。”
“你也活着。”陈陌声音有点哑。
张铎快步爬上梯子，跳出通风井。他防弹背心破了个洞，肩上有血迹，但站姿依旧挺直。“我在b1听到系统震荡，知道出事了，一路杀回来。”
陈陌指着李晚秋：“她被切断了和系统的连接，记忆可能受损。”
张铎走过去蹲下，看了她一眼：“能说话，能认人，就不算废。”
李晚秋抬头看他：“你们……之前分开了？”
“嗯。”张铎点头，“各走各的路。但现在得合起来。”
陈陌把圣域第七巷的事说了，包括守门人之痕、清除程序中断、六扇门开启。“我们不能再分开行动。规则在逼我们分离，我们就偏要聚在一起。”
张铎听完，沉默了几秒：“医院是试验场，所有出口都有双重陷阱。想逃，就得先搞清楚哪条路是真的出口。”
“我记得一部分。”李晚秋忽然说，“b3档案库之后，有一条备用通道通向地下储藏室。再往前，是废弃电梯井。那是唯一没被规则完全封锁的路径。”
陈陌皱眉：“可电梯井下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我的记忆断了。只记得……下去之后，会遇到‘镜像门’。”
张铎站起身：“那就去储藏室。先确认路线是否还存在。”
三人开始移动。陈陌扶着李晚秋，张铎走在前面探路。药房通往储藏室的走廊被菌类覆盖了一半，墙面鼓起灰白肉瘤，踩上去会渗出液体。他们绕开这些区域，贴着墙边前进。
走到岔路口时，陈陌突然停下。
地上有一条警用腰带，扣环上刻着编号。他捡起来看了一眼，递给张铎。
“你的？”
张铎接过，点点头：“丢了有一阵了。看来这条路没错。”
他们加快速度，十分钟后来到地下储藏室。铁门虚掩，里面堆满报废设备。张铎先进去清场，确认安全后招手让他们进来。
四人围坐在一个倒扣的金属箱后。李晚秋靠墙坐着，脸色苍白。陈陌给她喝了点水，又拿出最后一支解毒剂注射进她手臂。
“这东西还能撑多久？”张铎问。
“不清楚。”陈陌收起空针管，“她现在最危险的是记忆不稳定。一旦规则反扑，可能会被重新接管。”
“那就不能让她单独行动。”张铎说，“我和你负责外围警戒，她提供信息，我们共同决策。”
李晚秋抬头：“我不是累赘。”
“没人说你是。”陈陌看着她，“但我们必须小心。刚才那一刀是我划的，我不后悔，但我也不能让你再冒险。”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张铎打开随身包，取出一张手绘地图摊在地上：“这是我这几天摸索出来的结构图。b2到b1有三条主通道，两条被封死，只剩中间这条通向电梯井。但问题在于，电梯井本身是个活体结构，会移动。”
“什么意思？”陈陌问。
“它不是固定的。”张铎指着图，“每隔一段时间，井道位置会变化。只有在特定时间点才能进入。”
李晚秋忽然开口：“子时。”
两人看向她。
“子时……电梯井才会静止。”她说，“其他时间进去，会被压碎。”
陈陌想起系统提示：“圣域东侧第七巷，子时前抵达。”时间对上了。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子时行动。”张铎总结，“现在距离子时还有四个小时。足够我们准备。”
“准备什么？”陈陌问。
“武器，信号，还有退路。”张铎从包里拿出两把手枪，一把递给陈陌，“这是我在b1找到的。子弹不多，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陈陌接过枪，检查了一下弹匣。还剩七发。
“另外，”张铎看向李晚秋，“你需要休息。等会儿的路最难走，你必须保持清醒。”
她点头：“我会的。”
陈陌靠在箱子上，闭眼缓了片刻。身体疲惫到了极限，但他不敢睡。他知道，只要一闭眼，那些画面就会回来——白袍男人跪地刻痕，铁鳞手爬出菌毯，六扇门缓缓开启。
他睁开眼，看见李晚秋正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伤，淡金色的血已经凝固。
“疼吗？”他问。
她摇头：“不记得了。”
他握了握拳，掌心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张铎突然抬手示意安静。
外面走廊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三人同时屏息。
陈陌缓缓抽出小刀，贴墙靠近门缝。
门缝底下，一道红线正缓缓扫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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