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大脑迷茫了一瞬。想坐起身体，结果刚动了一下，身体各处都隐隐传来痛感。
他垂下眼，看见了自己被架起来的小腿。
这里是医院。对了，是在追犯人的时候……
空白的脑子里记忆渐渐归位。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早上好，taka先生。”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一听就知道是刚醒。
诸伏高明循声看去。
白川见月坐在旁边的床上，还在揉眼睛。
一片灰白的病房中，窗框切割出一方澄澈的天空，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淡蓝，薄薄的云絮被拉得极长，像是谁随手用铅笔勾出的几道浅痕。光线斜斜地切进病房。银发青年睡得有些乱的头发被照得毛茸茸的，发梢边缘泛着细碎的银光，像一株柔软的蒲公英。
诸伏高明眼里的笑意还没凝聚起来，瞬间又转为了诧异。
躺在白川见月身旁的人，怎么看都是本应待在东京的弟弟。
诸伏高明的脑子又有点迷糊了。
……这是哪里的医院？
诸伏景光感觉到身下的床垫晃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亮了。他连忙坐起身来，慌张地喊道：“哥哥！”
“早上好。”诸伏高明的浅笑着回应道。
喉咙里只擦出了微小的声音，他这才感觉到嗓子干到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一样。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诸伏景光起身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哥哥什么时候醒的？”
诸伏高明轻轻咳了两下，说话声稍微正常了一些，“只比你早一点。”
“哥哥，还好吗？”诸伏景光语气关切道。
诸伏高明摇头道：“没事。只感觉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时还恍惚到以为是在家里……”
诸伏景光见他脸色正常，稍微放心了一点。仔细一看脸颊两边还睡出了浅浅的红晕，加上额头上醒目的红肿，颇有几分滑稽。
诸伏景光连忙撇过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里面惨遭摧残过的手机，“昨天晚上敢助哥给我的。”
诸伏高明接过手机检查起来，按键屏幕功能都还能用。
他放下手机朝弟弟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诸伏景光：“昨天晚上。”
诸伏高明：“怎么忽然来长野了？”
“是shiro。”诸伏景光目光扫向还趴在床上的人，“吃完晚饭出门散步都不愿意，非要给哥哥打电话，才从敢助哥那听说了。”
诸伏高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shiro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趴在床上的人闷声道。
“怎么了？shiro，昨晚没睡好吗？”诸伏景光摸了摸银发青年的发顶。
“嗯……”
“起来，我看看。”诸伏景光拉过白川见月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手底下摸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被扶着坐起的人半睁的眼中泛着倦怠的暗色，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衬得那张原本冷玉般无瑕的脸愈发苍白，还微微泛青。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几缕银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像是被霜打过的蛛网。
“等一下……shiro脸色好差，感冒了吗？头疼不疼？”诸伏景光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反而有些凉。
“不疼。可能是昨天的空调太冷了，有点头晕。”白川见月拨开额头上的手。
诸伏高明的目光隐隐有些担忧，“说起来，shiro君在纽约的时候就有点感冒了吧。还没好吗？”
“已经好了。”白川见月起身走向门口，“我去洗个脸。”
“等一下，shiro。”诸伏景光刚要追上去，医生刚好过来了。没来得及将人拦下，他只得留在原地。
“诸伏先生，醒来时有头晕、头疼或者想吐的感觉吗？”
“没有。”
做完量体温等一系列简单检查之后，医生说了句“没什么问题”，嘱咐了一些养伤时期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哥哥，腿疼吗？”
“不，只要不动就没什么感觉。医生刚才不是也说了没什么问题吗。不用担心。”
“嗯。”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哥哥，shiro在长野时有晚上不爱出门的习惯吗？”
“没有。”诸伏高明摇了摇头，转而又开口道，“可能是前几天去郊外别墅参加试胆大会的时候看了恐怖电影……”第二天又看见了真正的尸体。
“恐怖电影？”
“你们以前看过吗？”
“没有。”诸伏景光思索起来。所以袜子那么脏是因为吓到鞋掉了又不好意思说吗？脑子里浮现出了白川见月一边害怕到瑟瑟发抖一边还要在黑暗中找鞋的画面。
诸伏高明：“shiro很怕黑吗？”
诸伏景光结束了想象，“还不太确定，只是昨天晚上很抗拒出去散步。从纽约回来时换下的袜子也很脏，像是只穿着袜子走过一样……”
诸伏高明也抬手扶着下巴，“最近还是多注意一下吧。确实很可疑……”
这时，白川见月走了回来，脸上还挂着水珠，面色正常了许多。手里还举着一杯水。
“什么可疑？”
诸伏高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诸伏景光：“shiro没事了吗？”
“本来就没事啊。”白川见月反手关上门，目光扫向明显在掩饰什么的两人，“刚才在说什么？”
诸伏高明：“是在讨论shiro君在纽约做了什么袜子才脏成那样。”
诸伏景光将床头升起来一点，让病床上的人变成靠躺，回头说道：“对啊，昨天shiro没讲这段。”
白川见月：“鞋子不小心掉了。因为不想弄脏就光着脚走了一段。”
诸伏景光：“怎么掉的？”
白川见月：“鞋大了一码。”
理由肯定不是这个。但诸伏景光没再继续追问。shiro要是不想说，肯定还会用别的借口糊弄过去。
诸伏高明抬手扶额，不小心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处，又连忙放下了手，“shiro君，鞋子弄脏了洗洗就好了，要是不小心弄伤脚就不好了。”
“就跟taka先生现在一样？”白川见月举起手里的水杯。
“我的腿伤不是因为不穿鞋导致的。”诸伏高明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是温热的。
“我去买点早饭。”诸伏景光走向门口。
诸伏高明：“好。”
诸伏景光回头问道：“shiro要跟我一起去吗？”
白川见月：“taka先生一个人待在病房里不会很无聊吗？”
诸伏高明轻轻摇头道：“没关系的。你们一起去买早饭吧。出去走走换一下心情。”
白川见月：“哦。”
诸伏景光：“走吧。”
两人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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