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边缘的日头已沉到沙丘背后,仅剩的霞光将黄沙染成一片滚烫的金红,风卷着沙粒掠过,打在林弃被锁灵网捆住的皮肤上,像细小的刀子在割。他跪在滚烫的沙地里,胸口被巡狩的长刀刀背抵住,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百衲衣渗进来,与锁灵网的规则之力交织,让他浑身的逆乱之力都像被冻住的溪流,连动弹一下都觉得经脉发疼。
“射!把他的气息锁死!”为首的巡狩队长声喝令,声音在风沙里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持弓的巡狩立刻松开弓弦,暗红色的追魂箭“嗖”地离弦,箭尖泛着妖异的红光,像一道流星,直逼林弃的丹田——那里是他逆乱之力的源头,一旦被箭射中,不仅气息会被永久锁定,经脉也会被箭上的规则之力彻底搅碎。
林弃绝望地闭上眼,眉心的拓片却突然微微发烫,胸口的噬界胃囊里,那枚食规蠕虫卵的温热感也愈发清晰。他想起鸩婆婆递给他《影族遗迹考》时的眼神,想起哑女塞在他手里的麦饼,想起规则坟场里拼死抢到的真言碎片——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荒沙里,不甘心“逆规者必死”的宿命就这么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追魂箭即将撞上他丹田的前一瞬——
“噗!噗!噗!”
三道细微的破空声突然从左侧的沙丘阴影里传来,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林弃猛地睁眼,只见三枚漆黑如墨的细针从阴影中射出,针身泛着淡淡的灰光,像三道残影,精准地击中了持弓巡狩手里的长弓枢纽、队长腰间的锁灵网卷轴,还有那支即将射中的追魂箭箭尾!
“咔嚓!”
长弓的枢纽瞬间断裂,弓身“哐当”掉在沙地里;锁灵网卷轴的符文突然黯淡,缠在林弃身上的银网“哗啦”一声失去光芒,像褪色的丝绸般软软滑落;追魂箭的箭尾被细针击中,方向骤然偏斜,“嗖”地擦着林弃的肩膀飞过,钉在远处的沙堆里,箭尖的红光渐渐消散,最终变成一块普通的木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巡狩们反应过来时,锁灵网已经失效,追魂箭也成了废箭。
“谁?!”队长猛地拔出长刀,银甲在霞光下反射出冷光,他警惕地望向左侧的沙丘阴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其他四名巡狩也立刻握紧法器,围成一个圈,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阴影。沙地里的风突然变大,卷起的沙粒打在银甲上,发出“叮叮”的轻响,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更添了几分压抑。
阴影里静了片刻,接着,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玄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点苍白的嘴唇。斗篷的下摆拖在沙地里,却没沾多少黄沙,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隔绝沙尘。他手里没有持任何法器,只在指尖夹着几枚和刚才一样的黑影针,针身在霞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你是谁?敢管天刑院的事?”队长握紧长刀,刀刃上的“秩序”二字泛着红光,显然已经催动了灵力,“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抓回天刑院,让你尝尝噬魂刑的滋味!”
玄袍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扫过在场的巡狩,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冷淡。他抬手一挥,指尖的三枚黑影针再次射出,速度比刚才更快,“噗噗噗”三声,精准地击中了三名巡狩的膝盖关节!
“啊!”
三名巡狩同时发出惨叫,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沙地里,手里的法器也掉了出去。他们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膝盖以下已经失去了知觉,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灵力都运转不了。
队长脸色骤变,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绝非善类,他不再废话,长刀一挥,带着红色的灵力斩向玄袍人:“找死!”
玄袍人侧身避开,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斗篷在风里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他抬手抓住队长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咔嚓”一声,队长的腕骨竟被生生捏碎!长刀“哐当”掉在沙地里,队长疼得冷汗直流,刚想喊人,玄袍人已经抬手按在他的胸口,一股淡黑色的力量涌入,队长瞬间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在沙地里。
剩下的一名巡狩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转身就想往荒原的方向跑。玄袍人却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指尖弹出一枚黑影针,精准地击中他的后颈,巡狩闷哼一声,也倒在了沙地里。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名天刑院巡狩就全被解决了,没有一人能在玄袍人手里撑过一招。
林弃看得目瞪口呆,他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被锁灵网勒得发麻的四肢,看着玄袍人的背影,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他?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玄袍人解决完巡狩,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弃身上。兜帽下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林弃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影族遗迹考》。
“要活就跟我走。”玄袍人的声音低沉无波,像是没有感情的玉石相击,说完,他转身就往沙丘深处走去,步伐很快,斗篷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弃愣了一下,赶紧捡起地上的锈剑和噬界胃囊,快步跟了上去。他想问的问题太多,可看着玄袍人冷淡的背影,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沙丘之间,风卷着黄沙掠过,将他们的脚印很快掩埋。
“你是谁?”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林弃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风沙里有些发飘,“为什么要帮我?你认识我?”
玄袍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脚步顿了顿,似乎在辨认方向。他抬手指向右侧的一处沙丘,那里的黄沙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隐约能看到地面下有流动的痕迹——是流沙陷阱。
林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绕开那处沙丘,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个人不仅实力强大,还对西漠的地形了如指掌,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沙棘丛,玄袍人走到沙棘丛后,停下脚步,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弃怀里的《影族遗迹考》上。兜帽下的视线似乎能穿透布料,让林弃下意识地抱紧了古籍。
“影族的东西。”玄袍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鸩婆婆让你带的?”
林弃猛地一愣,他怎么知道鸩婆婆?还知道古籍是影族的?“你认识鸩婆婆?”他追问,心里的震惊越来越深,“你到底是谁?和影族有什么关系?”
玄袍人却再次沉默了,他抬起头,望向沙丘深处,那里的霞光已经彻底消失,夜色开始弥漫,远处隐约传来巡狩的吆喝声,显然是天刑院的人发现同伴失踪,开始搜寻了。
“没时间了。”玄袍人转身,拉起林弃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却带着一股稳定的力量,“跟我走,他们快追来了。”
林弃来不及再追问,就被玄袍人拉着往沙丘深处狂奔。玄袍人的速度极快,比林弃催动速度碎片时还要快上几分,风在耳边呼啸,黄沙被他们踩得飞溅,林弃只能紧紧跟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途中,他们又避开了几处流沙陷阱和锋利的石刺,玄袍人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得仿佛自家后院,每一次转弯、每一次加速都恰到好处,完全没有犹豫。林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影族的遗民,而他救自己,或许和鸩婆婆,和影族故地有关。
就在他们即将奔出沙丘群时,玄袍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左侧的一处沙丘——那里正是老瘸狼之前藏身的地方。林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沙丘后的沙棘丛里,有一道佝偻的身影正慌慌张张地往荒原方向跑,正是老瘸狼!他显然是看到了玄袍人解决巡狩的场景,吓得不敢再停留,想趁着夜色逃回黑林镇。
玄袍人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抬手对着老瘸狼的方向虚点,一枚淡黑色的阴影标记从他指尖飞出,像一道黑烟,悄无声息地落在老瘸狼的衣襟上,然后迅速隐没,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会得到应有的下场。”玄袍人收回手,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林弃心里一凛,他不知道那阴影标记是什么,但看玄袍人的语气,老瘸狼显然不会有好结果。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老瘸狼多次出卖他,甚至引来天刑院的巡狩,这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两人继续往前奔,很快就冲进了沙丘深处的一片乱石区。这里的石块巨大,形状怪异,挡住了大部分风沙,也挡住了身后可能追来的视线。玄袍人拉着林弃躲到一块一人多高的黑色巨石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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