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售后服务也太周到了……”李默看着那从寒雾里往外挤的玩意儿，感觉肋下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就想下来捡点“零食”，结果先是连环爆炸，现在又冒出个一看就不好惹的房东？
寒雾稍微散去一些，那东西的模样更清晰了。
高度接近三米，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但构成它的东西绝对跟“人”不沾边。主体是某种灰白色的、仿佛岩石和冻土混合而成的物质，表面布满龟裂，裂缝里透出暗沉的、如同冷却熔岩般的红光。它的四肢比例失调，手臂奇长，垂下来能摸到膝盖，末端是夸张的、由尖锐冰晶和黑色金属混杂而成的巨爪。没有明显的头部，只在肩膀位置隆起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的灰雾，雾气中偶尔闪过两颗猩红的光点。
它每迈出一步，地面就结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中的“静寂”感就浓重一分。更离谱的是，李默能感觉到这东西身上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同源但又更加暴躁的“静寂”能量——就像是从实验场核心泄露出来的高浓度能量，自己长出了胳膊腿，还憋了一肚子火。
“实验场泄露能量……具象化了？还是用某种活体当容器灌爆了？”李默脑子飞快转着，身体已经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姿态。这玩意儿给他的压迫感，比之前那些实验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几乎快赶上在“静默回响号”上直面“逆蚀”核心时的感觉了。
卡恩的反应更直接。他几乎在闸门被撞飞的同时就向侧后方急退，不是逃跑，而是拉开距离，同时右手匕首交到左手，空出的右手迅速从腰间摸出那个实验能量电池，贴在左臂的“臂甲”电池旁边。
嗡——
一股比之前更明显、范围更大的无形秩序场域以卡恩为中心扩散开来，半径大概有五米左右。场域内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些许，那种令人心神冰封的“空无”感也受到了抑制。
那冰晶岩石构成的怪物犹如霜巨人一样，似乎察觉到了这股令它不快的秩序波动。它停下脚步，肩部那团灰雾转向卡恩的方向，猩红光点锁定。然后，它抬起一条巨臂，对着卡恩猛地一挥！
没有能量光束，也没有冰风暴。但随着它的动作，卡恩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热量和活性！空气发出被冻结的爆鸣，地面、墙壁、甚至卡恩身上，瞬间凝结出厚达半尺的苍白冰晶，并且那冰晶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身体内部侵蚀！
这不是物理上的低温冻结，更像是某种“存在”层面的“静滞”！
卡恩闷哼一声，身体动作瞬间变得极其迟缓，体表覆盖的冰晶发出嘎吱的挤压声。但他左臂上的两个能量电池却骤然发出高频的嗡鸣，秩序场域剧烈波动，强行在他身体周围撑开一个直径不到两米的“正常空间”，与那股侵蚀性的“静寂”力量对抗。冰晶的蔓延速度被大大减缓，但并未停止。
“靠！范围沉默加持续掉血？”李默看明白了，这怪物的能力是领域性的“静寂侵蚀”，硬扛不是办法。他必须打断它，或者把它引离卡恩。
“喂！大块头！”李默一边喊，一边将恢复不多的灵力疯狂注入归墟剑魄，一道比以往更加凝实、灰黑色中隐隐带着一丝暗金色的剑气在指尖凝聚——那是融合了功德金光和秩序圣躯特性的尝试。“看这边！请你吃宵夜！”
话音未落，剑气破空而出！不再是直线刺杀，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怪物正面可能存在的防御，直取其支撑身体的右腿膝关节——那里裂缝较多，红光最盛，看起来像是能量节点或者弱点。
霜巨人似乎对这道带着“秩序”和“湮灭”气息的剑气有所忌惮。它放弃了继续压制卡恩，另一只巨臂横挥，带起一片苍白色的寒雾墙，试图拦截剑气。
嗤——！
剑气与寒雾墙碰撞，发出如同烧红铁块落入冰水般的声音。灰黑色剑气迅速侵蚀着寒雾，但寒雾中蕴含的磅礴“静寂”能量也在不断消磨剑气。最终，剑气在穿透寒雾墙后，威力大减，只在那岩石般的大腿上留下一道不深的焦痕。
效果不大，但成功吸引了仇恨。
霜巨人肩部灰雾彻底转向李默，猩红光点暴涨。它放弃了卡恩，迈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朝李默冲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结冰的脚印，整个房间的温度再次骤降！
“李默！它的核心在胸口！”卡恩的声音传来，虽然带着被寒气侵蚀的颤抖，但异常清晰。他趁着怪物转移目标，正拼命催动秩序场域，融化身上的冰晶。“左胸下第三道裂缝后面！能量反应最强！”
李默闻言，神识立刻聚焦。果然，在那灰白色岩石躯干的左胸位置，层层裂缝之下，隐约能看到一团更加深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色核心在搏动，与周围散发的红光截然不同。
“谢了！”李默身形疾退，同时双手连弹，数道较弱的剑气射出，不求伤敌，只求干扰怪物视线和步伐，为自己争取时间和角度。
霜巨人挥舞巨爪拍散剑气，速度不减。它似乎认准了李默这个“挑衅者”，巨爪带着冻结空间的寒意当头抓下！
李默没有硬接，灵力灌注双腿，秩序圣躯的“现实滑行”能力在关键时刻发动！他的身影仿佛瞬间模糊了一下，以毫厘之差从爪下滑开，出现在怪物侧面。与此同时，他蓄势已久的一击终于发出！
这一次，他没有单纯使用归墟剑魄的剑气。而是将神识、灵力、以及体内那块“拥夜者”碎片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对同源能量的“渴望”与“支配”感，尽数融入指尖！
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无声无息的灰暗细线，从他指尖射出。细线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光线黯淡，仿佛连“存在”本身都在被这细线牵引、归拢、然后指向……寂灭。
寂灭指！《万灵噬魂归墟秘典》中记载的、唯有对“归墟”意境领悟到一定层次，且自身灵力足够精纯时才能尝试的高阶术法雏形！李默在绝境和压力下，本能地用了出来，目标直指霜巨人左胸下的暗色核心！
霜巨人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全身裂缝中的红光疯狂闪烁，磅礴的“静寂”能量在胸前汇聚，试图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
但寂灭指的特性，便是“湮灭”与“穿透”！
灰暗细线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轻易地穿透了仓促形成的“静寂”护盾，精准地命中那暗色核心！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玻璃制品从内部碎裂的、清脆而又令人牙酸的“咔啦”声。
霜巨人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它胸口被命中的地方，暗色核心如同破碎的黑色水晶，裂纹迅速蔓延至全身。裂缝中透出的红光急速黯淡、熄灭。那灰白色的岩石躯体，开始从内部崩塌、风化，化作簌簌落下的灰烬和冰晶碎屑。
仅仅两三秒，庞大的身躯便彻底垮塌，只剩下地上一堆迅速消融的冰渣和灰烬，以及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奇异银灰色雾气的多棱面晶体，静静躺在那里。
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静寂”寒意，随着怪物的死亡迅速消退。
李默喘着粗气，指尖传来经脉刺痛——刚才那一下“寂灭指”消耗极大，几乎抽干了他剩余的大半灵力。但效果拔群。
卡恩也终于挣脱了身上的冰晶，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发僵的肢体，走到那黑色晶体旁，蹲下看了看，但没有贸然去拿。“核心残留。能量很纯，但……不稳定。有很强的‘静寂’特性，还有别的……”
李默走过去，小心地用神识包裹住晶体。确实，这晶体蕴含的“静寂”能量纯度极高，甚至超过之前得到的高纯度晶体样本。但它内部还纠缠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坚韧的……“暴怒”与“毁灭”的意志残留。不是星神碎片本身的属性，更像是被强行融入、或者长期浸染后的“污染”。
“奥瑞坎的实验，果然不只是引导‘静寂’。”李默皱眉，“他还在尝试融合其他性质的星神力量，甚至可能……加入了某些‘催化剂’，比如恐虐或者奸奇的力量残留？”他想起了之前日志里提到的“情绪结晶”作为缓冲介质的思路。这晶体里的“暴怒”残留，或许就是失败的副产品。
“能吃吗？”卡恩问得很直接。
“得处理一下。”李默看着晶体里那丝不协调的“暴怒”，“直接吞，可能会刺激到不该刺激的东西。不过……”他看向卡恩，“你那‘秩序化’的能力，能试着净化这玩意儿吗？哪怕只是削弱那点杂质？”
卡恩没说话，伸出右手，悬在晶体上方。他左臂的两个电池再次发出嗡鸣，秩序场域集中笼罩向黑色晶体。
晶体表面的银灰色雾气流转速度加快，内部那丝“暴怒”的残留似乎受到了刺激，微微鼓荡起来，与秩序场域产生对抗。但卡恩的秩序场域似乎对这种“混沌侧”的杂质有特攻效果，那丝“暴怒”残留正在被缓慢但持续地压制、消磨。
有效！虽然速度慢，但确实有效！
“很好。”李默松了口气，这等于多了一个便携式“净化器”。“先收起来，有空再慢慢处理。这晶体里的‘静寂’能量，对我们有大用。”
他刚要将晶体收起，忽然，身后那被撞开的泄压管道深处，再次传来了声音。
不是沉重的脚步声。
而是……一连串急促、尖锐、仿佛金属哨子般的鸣响！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紧接着，数十道苍白色的、半透明的、形如扭曲长矛或箭矢的能量体，如同蜂群般从管道口中激射而出！它们的目标不是李默或卡恩，而是……散落在房间各处的、之前霜巨人崩解后留下的、那些还蕴含着微弱“静寂”能量的冰晶碎屑！
这些能量体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入每一块较大的冰晶碎屑，然后拖着它们，闪电般缩回了管道深处！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默和卡恩只来得及做出防御姿态，那些能量体就已经完成了“打扫战场”，消失不见。
管道深处，那尖锐的鸣响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密集、更加令人不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管道壁上爬行。
李默和卡恩对视一眼。
看来，下面“热闹”的，不止刚才那一个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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