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渊押解着俘虏灰鼠，带着追回的军械和龙骧卫孙校尉感激涕零（且略带同情）的送别，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临行前，孙校尉特意捧来一套浆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平平整整的……打满补丁的旧军服，一脸歉意地对沈渊说：“沈百户，实在对不住！营里条件简陋，裁缝手艺也糙，您那官服……实在是补不好了。这套干净的军服您先凑合穿着，回京再置办新的吧。”
沈渊看着那套虽然干净但布满补丁、明显小了一号的军服，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原本那身崭新的试百户官服，此刻左袖几乎完全脱离主体，只能勉强用针线歪歪扭扭地连着一半，前襟和下摆也有多处刮破的口子，沾满了泥土和草汁，可谓凄惨无比。
（内心oS：凑合？我这形象回北镇抚司，怕不是要被当成逃兵或者丐帮长老？）
但总比穿着那件“乞丐装”招摇过市强。他无奈地接过军服换上，紧绷的布料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截，露出半截手腕和脚踝，显得不伦不类。
甲四等人看着自家头儿这身“全新”行头，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肩膀可疑地耸动着。
“看什么看？！赶紧上路！”沈渊黑着脸，翻身上马。那匹战马似乎也嫌弃他这身打扮，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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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一路前行，眼看京城巍峨的城墙在望。沈渊的心情也稍微好转，毕竟案子办得漂亮，回去少不了封赏（希望能把官服钱报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通过城门检查时，麻烦来了。
守城的兵卒例行公事地检查队伍，当目光落到被捆得结结实实、萎靡不振的灰鼠身上时，还没什么。但当他们的视线移到为首的沈渊身上时，顿时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这也怪不得他们。沈渊此刻的形象：穿着一身极不合体、打满补丁的旧军服（还不是锦衣卫制式），骑在马上缩手缩脚，因为连日奔波和打斗，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和疲态……怎么看都不像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百户，倒像是刚从哪个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散兵游勇，或者……乔装打扮的细作？
更要命的是，随着沈渊靠近，一股虽然淡了不少、但依旧顽强存在的“七彩余韵”，再次精准地飘入了守城兵卒的鼻腔。
几个兵卒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小旗官上前一步，拦在沈渊马前，语气严厉：“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身份文书呢？这人犯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尤其在沈渊那身破烂军服和灰鼠身上来回扫视。
沈渊心里那个憋屈啊！他掏出自己的试百户腰牌和北镇抚司的公文，递了过去，耐着性子解释：“北镇抚司丙字旗试百户沈渊，奉命外出公干，擒获要犯，现押解回衙。”
那小旗官接过腰牌和公文，仔细查验，又抬头看看沈渊这落魄形象，再看看他身后那些穿着标准飞鱼服、憋着笑的锦衣卫力士，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沈……沈百户？”小旗官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您这……您这是……”
（内心oS：这年头锦衣卫百户都这么……接地气了？还是说北镇抚司经费紧张到这地步了？）
甲四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亮出自己的腰牌：“兄弟，看清楚了！这是我们沈百户！刚在城外破了军械大案，亲手擒获了蛮族细作！身上这……这是与贼人搏斗时弄的！赶紧放行！耽误了公务你担待得起吗？”
那小旗官被甲四一吼，又仔细核对了文书印信，确认无误，这才连忙赔着笑脸让开道路：“原来是沈百户！恕小的眼拙！您请！您快请！”
沈渊面无表情地收回腰牌，催马入城。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守城兵卒投来的、混合着好奇、同情和……一丝怜悯的目光，以及隐约传来的窃窃私语：
“乖乖，锦衣卫现在办案都这么拼了吗？”
“你看那官服破的……跟被狗撵了八条街似的……”
“我怎么好像还闻到一股……怪味？”
沈渊：“……”
（内心oS：老子这是为朝廷流血流汗！你们懂个屁！）
他强忍着调头回去理论一番的冲动，黑着脸，带着队伍，在京城百姓同样好奇和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一路“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北镇抚司。
刚到衙门口，正好撞见准备外出的王虎。
王虎看到沈渊这身打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牛眼，围着沈渊转了两圈，啧啧称奇：“我滴个乖乖！沈渊你小子……这是去剿匪还是被匪剿了？你这身行头……是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前朝军服？还挺别致啊！”
沈渊没好气地道：“总旗大人，您就别取笑卑职了。官服办案时损坏了，这是龙骧卫临时借的。”
王虎哈哈大笑，重重一拍沈渊的肩膀（沈渊早有准备，提前运气）：“行！真给老子长脸！人犯和赃物都带回来了？案子办得漂亮！走，跟老子去见指挥使大人！给你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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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堂内。
指挥使青龙看着堂下站着的沈渊，目光在他那身极不合体的破烂军服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饶是他城府深沉，眼角也忍不住微微跳动了一下。
“……综上所述，沈试百户此次侦破军械失窃案，擒获蛮族细作‘影狐’信使一名，追回全部赃物，功勋卓着。”王虎在一旁声如洪钟地汇报着，与沈渊的“落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青龙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沈渊，你又立一功。本座甚慰。”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沈渊似乎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擢升尔为锦衣卫实授百户，仍领丙字旗第七小队。赏功勋银五百两，赐飞鱼服……两套。”青龙特意在“两套”上加重了语气。
实授百户！两套官服！
沈渊心中大喜！总算把“试用期”去掉了！而且领导英明，直接赏了两套！这是怕我再弄坏一套没得换吗？
“谢大人恩典！”沈渊这次的道谢真心实意。
青龙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多看沈渊那身打扮，补充道：“……下去后，好生……休整。‘影狐’一案，由你继续跟进，一应所需，可直接向王总旗禀报。”
“卑职遵命！”
退出白虎堂，王虎搂着沈渊的肩膀，挤眉弄眼：“可以啊小子！实授百户了！还得了两套官服！指挥使大人这是让你可劲儿造啊！哈哈哈！”
沈渊也是心情舒畅，虽然过程曲折，形象受损，但结果圆满！
他立刻去领了新的官服和赏银，回到值房，第一时间就将那身“传奇”军服脱下来，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灶膛，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仿佛连同那萦绕不去的“余韵”也一并烧掉了。
换上崭新笔挺的青黑色锦绣百户官服，腰间挎上制式绣春刀（虽然他还是觉得苍蝇拍顺手），沈渊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
嗯，人靠衣装，这才有点百户的样子！
（内心oS：以后办案，一定要爱惜官服！这可都是钱啊！）
就在这时，甲四兴冲冲地跑进来：“头儿！头儿！好消息！苏姑娘托人送来帖子，说是为了感谢您上次在流芳园相救，特意在城南的‘听雨轩’设下便宴，为您庆功，请您务必赏光！”
沈渊闻言，心情更加愉悦。美人相邀，岂能不去？
他整理了一下新官服的领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升官发财，美人作伴……这百户的日子，总算步入正轨了！
只要……别再掉进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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