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初开,踏入民境四阶的林微,仿佛一块被拭去尘埃的璞玉,虽未刻意彰显,但那份由内而外的通透与超然,却已难以完全掩盖。
当他再次踏出西厢房,沐浴在晨光之下时,连懵懂的林小柔都眨着大眼睛,觉得哥哥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看着更舒服,更让人安心了。
林安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书生哥哥的气息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那双平静的眼眸扫过来时,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更加恭敬。
“今日不出摊了。”
林微对林安吩咐道,“你去市集,多买些米粮肉蔬回来,再扯几匹厚实的新布,给小柔和你自己做两身冬衣。”
陈府送来的酬谢极为丰厚,足以让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无需为生计发愁。
林安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小柔,拿着钱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对于他们而言,能吃饱穿暖,不用颠沛流离,便是最大的幸福。
林微则留在院中,细细体悟着突破后的变化。
神识笼罩范围扩大至两百丈,使得他对这片街区的感知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东家夫妻因琐事争吵,西家孩童背诵《三字经》,南边酒肆老板正在盘点昨日的亏空,北面巷口几个地痞在密谋敲诈一个新来的货郎……种种声音、气息、情绪,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浩瀚的识海,却又被灵台自然梳理,丝毫不觉纷杂。
他心念微动,一缕淡金色的气运自指尖溢出,不再是之前那般需要刻意引导的溪流,而是如同有了灵性般,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比之前更加复杂、稳定的“安宅”符文。
符文一成,便悄无声息地融入院墙,整个小院的“安定”之气顿时又浓厚了几分,连角落那株因之前强行催动聚运阵而有些萎靡的老梅,枝叶都似乎挺立了些许。
“掌控力提升三成,消耗减少两成,不错。”
玄罗的声音带着一丝评估后的认可,“灵台初开,总算有了点修炼者的样子,不再是靠着本能胡乱挥霍气运的蛮子了。”
就在林微沉浸于熟悉新境界的玄妙时,院门外,开始出现了与往日不同的动静。
起初是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林安不在,林微亲自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体面管家服饰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小厮。
“可是林微林先生当面?”
管家姿态放得极低,满脸堆笑,“小的是城东永昌伯府的管家,奉我家伯爷之命,特来拜会先生。我家伯爷久闻先生大名,心生敬仰,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说着,便让身后小厮将礼盒奉上,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古玩和上好的茶叶。
永昌伯府?
林微记忆中并无交集。
他神色平淡,并未接过礼盒,只是道:“林某山野之人,当不得伯爷如此厚礼。不知伯爷有何见教?”
那管家见林微不肯收礼,脸上笑容不变,语气愈发恭敬:“先生误会,伯爷绝无他意,纯是慕名而来,想与先生结个善缘。若先生日后得闲,伯爷想在府中设宴,款待先生,不知先生……”
“林某近日需静修养,恐不便赴宴,好意心领。”
林微直接打断,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管家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敢有丝毫不满,连声道“理解理解”,又说了几句恭维话,这才带着人悻悻离去。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不过半个时辰,林安和小柔抱着采购的东西回来时,差点被巷子里的情形吓到。
只见原本僻静的巷子,竟停着好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一些穿着各府号衣的仆从守在车旁,低声交谈着。
见到林安二人从林微院中出来,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好奇与打量。
林安连忙拉着小柔钻进院子,闩上门,心有余悸地对林微道:“书生哥哥,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林微微微颔首,他早已感知到了。
永昌伯府的人刚走,什么吏部郎中、光禄寺少卿、乃至几个颇有财势的皇商府上的管家、管事,便接踵而至!
目的无一例外,都是慕名拜会,送上厚礼,言辞恳切地邀请他过府一叙。
这些人的消息何其灵通!陈侍郎府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林微在其中扮演的关键角色,早已在特定的圈层中传开。
一个能精准算出失踪人口下落、能指点捣毁邪术巢穴、甚至可能拥有莫测手段的“奇人”,足以引起所有嗅觉敏锐的权贵富商的兴趣。结交、拉拢、乃至……利用。
一时间,这间原本无人问津的陋室小院,竟变得门庭若市!
虽不至于喧哗,但那隔三差五响起的、小心翼翼的叩门声,以及门外那些带着讨好笑容的脸庞,无不昭示着林微如今在京城权贵圈中引发的震动。
林微对此,态度始终如一。
礼,基本不收;
宴,一概推辞。
面对那些或真诚或试探的邀请,他大多只以“需静修养”为由婉拒。
偶尔遇到一两个纠缠不休、或是言语间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他只需目光平静地看过去,那源自更高层次生命本质的无形压力,便足以让对方心惊肉跳,慌忙告罪离去。
“嘿,小子,架子摆得挺足嘛。”
玄罗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也对,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这越是神秘低调,他们便越是心痒难耐,那‘信力’里头掺杂的‘敬畏’和‘好奇’才会越多。”
林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需要卑躬屈膝地去迎合谁,展现足够的价值,保持足够的神秘与超然,反而能赢得更多的“势”。
这些纷至沓来的邀请,本身就是他实力与名声提升后带来的必然效应。
他将大多数应酬交给逐渐镇定的林安去应付,自己则继续稳固境界,研究气运的新用法,偶尔才会挑选一两个看似无关紧要、却又可能提供某些信息的访客,简单交谈几句。
直到傍晚时分,一辆没有任何家族标识、却用料做工极为考究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一名气质沉稳、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下车,独自走到院门前,叩响了门环。
他的动作不卑不亢,身上带着一股隐约的血煞之气与久居人上的威严,与之前那些管家仆从截然不同。
林安开门后,那男子并未急于开口,而是先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安,又目光锐利地扫过小院,这才拱手,声音低沉:“可是林先生府上?在下姓萧,冒昧来访,想请先生占得一卦,问……前程吉凶。”
此人,不简单。
林微在屋内,已然通过神识“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与气息。
他心中微动,对林安道:“请客人进来。”
权贵邀,门若市。
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是麻烦,也是阶梯。
而这位深夜独自前来的“萧”姓客人,似乎预示着,这纷扰的局面,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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