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巩固，新得身法，张启明的心情颇为舒畅。连续几日的闭关苦修，虽充实，却也难免有些憋闷。傍晚时分，他决定出门走走，顺便祭奠一下五脏庙。
没有选择那些高档餐厅，他更偏爱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信步来到吴州老城一处着名的夜市，此时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色小吃摊沿街排开，吆喝声、炒菜声、食客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诱人的香气，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张启明找了个卖砂锅粥和烧烤的露天摊位，在角落一张略显油腻的小桌旁坐下，点了一锅生滚鱼片粥和几串烤牛油。他喜欢这种置身于喧嚣却能保持内心宁静的感觉，仿佛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粥很快上来，热气腾腾，米粒开花，鱼片嫩滑。他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目光随意地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耳朵却下意识地过滤着周围的各种声音——这是实力提升后带来的感知增强，也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
就在他低头喝第二口粥的时候，对面的塑料凳子被人毫不客气地拉开，一个身影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张启明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来人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即使在夜晚），嘴角咧开一个大大咧咧、似乎永远带着笑意的弧度，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下身是条宽松的沙滩裤，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打扮得与这夜市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正是黑瞎子。
“哟！兄弟，一个人吃宵夜呢？挺会找地方啊，这家的牛油烤得贼地道！”黑瞎子笑嘻嘻地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自来熟的热情，仿佛两人是多年老友。
张启明心中瞬间升起十二分的警惕，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黑瞎子的身份绝不简单，是裘德考公司的人，而且身手诡异，极其难缠。他突然出现，绝非偶然。
黑瞎子见他不答话，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抬手对老板喊道：“老板，照这位兄弟的，再来一份粥，牛油、羊肉串、腰子各来十串！算我账上！”语气熟稔得像是这里的常客。
吩咐完，他才转回头，隔着墨镜，似乎都能感觉到他那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在张启明身上。
“嘿嘿，别这么紧张嘛，兄弟。”黑瞎子搓了搓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但那笑嘻嘻的语气没变，“道上最近可是把你传神了，‘搬山猛虎’张启明！一拳干碎尸蟞王，硬刚黑毛凶僵，牛逼！真牛逼！我老黑就佩服你这种硬茬子！”
张启明心中冷笑，消息传得果然快，连裘德考公司的骨干都知道了，还找上了门。他依旧沉默，只是拿起一串刚送来的烤牛油，慢条斯理地吃着，等着对方亮出真正目的。
黑瞎子见他油盐不进，也不绕圈子了，嘿嘿一笑，直接道：“明人不说暗话。哥哥我呢，手头上偶尔也有些‘私活’，刺激，来钱快，就是有时候缺个像兄弟你这样能镇得住场面的狠人搭档。吴老三那边虽然也不错，但规矩多，分得少不是？”
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更加专注了些，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认真的诱惑：“怎么样？下次有活儿，考虑一下跟哥哥我搭个伙？价钱嘛，绝对好商量，保证比吴老三给你的只多不少！而且，我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藏着些……外面根本见不到的好东西，说不定就有兄弟你感兴趣的。”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就非常明显了。不仅仅是挖墙脚，更点出他们可能掌握着一些关于“特殊物品”（或许就包括丹方所需材料或其他超凡线索）的信息渠道。
张启明放下竹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黑爷说笑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侥幸而已，承蒙三爷看得起，混口饭吃。暂时还没想过跳槽。”
他直接点出了对方的身份，表明自己知道他是谁，同时也明确拒绝了邀请，但语气并不生硬，留有余地。
黑瞎子闻言，夸张地一拍大腿：“哎呦！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什么黑爷不黑爷的，叫老黑就行！什么跳槽不跳槽的，多难听！就是多交个朋友，多条路嘛！”
他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哥哥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吴老三下一步想干嘛，我大概能猜到。那地方……水深的很，可不是光能打就行的。有些情报，有些门路，他吴老三没有，但我有。”
他这话，半是利诱，半是威胁。既展示了自身的能量和情报能力（连吴三省的计划都知道），又暗示跟着吴三省前途未卜，甚至有危险。
张启明心中念头飞转。黑瞎子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乖张，但确实能量不小，情报网络发达。与他接触，风险极高，但或许也能获得一些通过正常渠道难以获取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系统任务所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和古籍线索。
完全拒绝，等于堵死一条可能的路。
立刻答应，则无异于与虎谋皮，还会彻底得罪吴三省。
略一沉吟，张启明采取了中庸之道。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正面迎上那副墨镜，仿佛要穿透镜片看到后面那双眼睛：“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确实跟着三爷做事，不好朝三暮四。以后若有机会，再说吧。”
他没有把话说死，留下了“以后有机会”这个活口。
黑瞎子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哈哈一笑，靠回椅背：“成！兄弟是个讲究人！老黑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不着急，啥时候想通了，随时找我！我的联系方式，想必兄弟你肯定有办法弄到。”
这时，老板把他点的粥和烤串都送了上来，堆了满满一桌子。
黑瞎子也不客气，拿起一串腰子就大口撸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道：“吃！兄弟，别客气！这顿算我的！以后常来，这家味道真不错！”
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张启明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却又在周遭喧嚣的衬托下，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
很快，张启明吃完了自己点的东西，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吃好了，黑爷慢用。”
黑瞎子嘴里塞着肉，冲他挥了挥手里的竹签，算是告别。
张启明转身汇入夜市的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直到他走远，黑瞎子才慢慢放下竹签，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精光四射、毫无笑意的眼睛，看着张启明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搬山猛虎……有点意思。警惕性够高，也不是愣头青……吴老三这次，还真是捡到宝了。”
他重新戴上墨镜，敲了敲桌子：“老板，结账！”
另一边，张启明走在回住所的路上，面色平静，心中却并不轻松。
黑瞎子的突然出现和直接招揽，意味着裘德考公司已经高度重视他的存在，并且开始采取行动了。未来的水，果然越来越深。
合作？与黑瞎子乃至裘德考公司合作，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可能惊人。
拒绝？则可能平白多出一个难缠的对手和情报壁垒。
“暂时维持现状，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张启明很快理清思路，“至于黑瞎子这条线……可以先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或许关键时刻能用上。”
他的脚步加快，身影迅速消失在老城区的巷弄阴影之中。
夜市依旧喧嚣，而暗处的交锋，已然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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