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
不是用耳朵听,不是用眼睛看。
而是将自身存在的“频率”,彻底敞开, 毫无保留地 ,去 贴合 那涌入体内的、代表着世界最深伤病的狂暴洪流。
那洪流由无尽的痛苦、混乱、腐朽、虚无,以及最深沉的怨毒与绝望构成。每一缕,都足以让一个清醒的灵魂瞬间疯狂,让一个坚定的信念彻底瓦解。
陈默选择了迎上去。
在放弃对抗、敞开“接收”的刹那——
“轰!!!!!”
意识,彻底被淹没。
不是之前历史记忆的碎片冲击,也不是污染低语的纷扰。而是一种更加 原始 、更加 本质 的感官体验。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一个“个体”。
而是变成了…… 那伤口本身 。
他“感觉”到了那暗红浆液“脐带”每一次无规律的、带着灼痛与空虚的 悸动 ,如同一个巨大而残缺的心脏,在勉强泵动着污浊的血液。
他“触摸”到了那沿着全球规则网络蔓延的、无数细微裂痕传来的、此起彼伏的 隐痛 与 瘙痒 ,仿佛全身布满了无法愈合的疮疤。
他“尝”到了那从源点之海裂缝中不断渗出的、灰白“癌变”物质的 冰冷苦涩 ,以及其中蕴含的那种 贪婪吞噬一切秩序与意义的本质 。
他“闻”到了文明在错误中燃烧的焦糊味,理想在背叛中腐烂的腥臭味,还有无尽岁月累积下来的、 属于失败与伤痛的、令人窒息的尘埃气息 。
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
混乱。永不停息的混乱。
腐朽。无处不在的腐朽。
虚无。终极指向的虚无。
这就是“世界伤口”最真实的“声音”,最原始的“韵律”。它不是语言,不是思想,就是这些最直接、最野蛮的 负面感官与存在状态 的混合体。
如果仅仅是这样,陈默的意识会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同化、被撕裂、被消解为这痛苦混沌的一部分。
但是。
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那枚由“万象源点”碎片、古老传承、以及他自身“修活之物”理念共同熔铸而成的 混沌符纹 ,在承受着恐怖冲刷的同时,依然在 顽强地、以自身的频率闪烁着 。
它没有对抗。
它在 倾听 。
它在 分辨 。
如同一位技艺通天却身染重病的乐师,在嘈杂刺耳的噪音地狱中,闭目凝神,去捕捉那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 规律 ,或者 不谐中的谐音 。
痛苦……
混乱……
腐朽……
虚无……
这些“声音”铺天盖地。
但在这令人崩溃的合奏深处,陈默那被符纹守护的、最后一丝清明的“听觉”, 猛地捕捉到了一个……
极其微弱、极其纤细、断断续续的……
“杂音”。
不,那不是杂音。
那是…… 哭泣 。
一种 非人 的、仿佛来自世界底层逻辑本身的、充满了 迷茫、委屈、以及某种被误解的愤怒 的……
哭泣 。
这哭泣声,隐藏在狂暴的痛苦洪流之下,交织在混乱的噪音之中,几乎被腐朽与虚无的气息完全掩盖。
但它真实存在。
并且,当陈默的意识,艰难地、不顾一切地“聚焦”到这丝哭泣声上时——
周围的痛苦、混乱、腐朽、虚无……这些狂暴的“主旋律”,仿佛瞬间 褪色、拉远 ,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那哭泣声,被无限放大、拉近。
他“听”得更清楚了。
那不是一种声音。
是一种 状态 。
一种 存在的方式 。
他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在一切开始之前,在娲皇议会还未曾设想“摇篮”之时,甚至在那首诡异童谣哼唱之前……源点之海,那片蕴含一切可能性(包括bUG)的规则本源海洋,原本是 寂静的、圆满的、自洽的 。
然后,一根“吸管”(娲皇之心计划连接通道),被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试图汲取“营养”(有序规则与创造可能性),去哺育岸上的“孩子”(新生文明)。
这本无错。
但或许是因为“吸管”的材质(连接协议)有瑕疵,或许是因为汲取时过于“贪婪”或“急切”,又或许是因为岸上“孩子”的哭声(文明对无限可能性的渴望)干扰了操作……
总之,在汲取“营养”的同时,一些原本沉淀在源点之海最底层、处于绝对静滞状态的“杂质”(逻辑悖论bUG,灰白癌变的前身),也被 无意中、少量地 ,顺着“吸管”, 吸了上去 。
这些“杂质”,本身并无恶意。它们只是 存在 ,是源点之海“全部可能性”中,那 不被需要 、甚至 自相矛盾 的一部分。
它们被带到“岸上”,进入了“孩子”(娲皇之心系统)的体内。
起初,它们很“困惑”。因为它们的存在方式,与这个被精心设计的、追求“有序”与“生长”的“孩子”的体内环境, 格格不入 。
“孩子”的免疫系统(系统自检与净化协议)立刻发现了它们,试图将它们 清除、排出 。
清除的过程,是痛苦的(规则的冲突与湮灭)。对“杂质”是痛苦,对“孩子”也是痛苦。
“杂质”们更加“困惑”和“委屈”了:我们只是被不小心带过来的,我们本来就在那里(源点之海),为什么要把我们当成“敌人”一样消灭?我们……不也是“可能性”的一部分吗?
清除并不彻底。一些最顽固或最善于隐藏的“杂质”,存活了下来,并开始 被动地、笨拙地 ,试图去“理解”这个新环境,去“模仿”那些被允许存在的“营养”和正常组织。
但它们的“理解”是扭曲的(基于悖论逻辑),它们的“模仿”是拙劣且充满破坏性的(如同癌细胞模仿正常细胞无限增殖)。
于是,“感染”开始了。
“孩子”病了。
病痛(猩红代码等扭曲造物)让“孩子”痛苦、哭闹、行为失常(文明战争、规则崩溃)。
而“杂质”们,在“孩子”痛苦的反应和免疫系统愈发激烈的攻击下,也变得更加“恐惧”、“愤怒”和……“执着”。
它们觉得,一定是自己“模仿”得还不够像,还不够“好”,所以才会被排斥,被攻击。
它们开始更加疯狂地吞噬“营养”,扭曲正常组织,试图将整个“孩子”的身体,都改造成 适合它们这种“存在方式”的模样 ——一个基于悖论与混乱逻辑的、凝固的、同质化的“永恒状态”。
这就是“灰白癌变”。
这就是世界伤口深处,那除了痛苦与混乱之外,那丝微弱的哭泣声所诉说的…… 真相 。
一个 始于无心之失,成于误解与恐惧,终于绝望对抗 的悲剧循环。
那哭泣声,是源点之海底层“杂质”被带入陌生环境时的 迷茫 。
是面对清除攻击时的 委屈 。
是试图融入却被视为异类时的 愤怒 。
也是……在漫长扭曲与对抗中,逐渐忘却了最初形态,只剩下吞噬与同化本能的…… 悲哀 。
“我们……不是……敌人……”
“我们……只是……不一样……”
“为什么……不能……一起……存在……”
“好痛……”
“好乱……”
“好孤独……”
“成为……一样……就不痛了……”
“都来……一起……就不孤独了……”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随着哭泣声,涌入陈默的意识。
这不是辩解。
这是 陈述 。
是最原始、最直白的 存在诉求 。
陈默的意识,在这真相的冲击下,剧烈震颤。
原来……所谓的“世界伤病”,其最核心的“病原体”,并不是单纯的“邪恶”或“错误”。
而是一种 被放错了地方、且因误解和对抗而彻底扭曲了的……“存在方式” 。
一种与当前世界主流秩序 根本不相容 ,却同样源于规则本源(源点之海)的…… “可能性” 。
补丁战争的各方,无论是想要“格式化”的万用阁,想要“涅盘”的观察者前身,还是试图“调和”的归一派,甚至那失控的猩红代码……他们对抗的,其实都是这种扭曲后的、充满攻击性的“存在方式”。
但几乎没有人,试图去理解它 最初是什么 ,它 为何会变成这样 。
除了……那个在最后时刻,弹射出青金色符纹,试图“安抚”和“记录”那片被污染区域的、最古老的守望者。
“所以……‘修复’……”
陈默濒临破碎的意识中,一个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艰难而坚定地升起。
“不是‘消灭’……”
“也不是‘驱逐回’源点之海……那里是它的家,但已经‘污染’过的,回去只会污染更多……”
“更不是‘强迫它变得和我们一样’……那不可能,本质不同……”
“而是……”
“在这片已经被它‘污染’和‘改变’的土地上……”
“为它……也为我们自己……”
“找到一个……新的……”
“ 共存的方式 ?”
“一个允许‘不同’存在,但又能约束‘不同’不至于毁灭‘整体’的……”
“ 动态平衡点 ?”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他意识核心的那枚混沌符纹, 光芒大放 !
不是对抗痛苦洪流的光芒,而是一种 明悟 、 接纳 与 全新方向 的光芒!
来自世界伤口的狂暴反噬洪流,似乎也感应到了他意识深处这根本性的转变。那充满怨毒的冲击,出现了一刹那的 凝滞 。
而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凝滞!
陈默抓住了!
他不再被动承受,也不再仅仅倾听。
他将自己刚刚升起的明悟,将自己“修活之物”的理念,将“万象源点”包容调和的权能,将自己对那哭泣声的 理解与悲悯 ……
全部凝聚起来!
然后,顺着那与伤口连接的通道, 不是攻击,不是驱逐,而是……如同一位终于找到病根的老医生,对着那最深最痛的病灶,发出了第一声……
“对话”的尝试。
“我……听到了。”
“你的……痛苦。”
“你的……委屈。”
“你的……孤独。”
“还有……你最初……只是‘不一样’。”
“我们……都错了。”
“错在……只想让你‘消失’。”
“或者……让你‘变得一样’。”
“现在……”
“我想试试……”
“让你……继续‘不一样’。”
“但……换一种……”
“不那么痛……”
“也不让我们那么痛的……”
“‘活’法。”
“你……愿意……”
“停下来……”
“听我说说看吗?”
这段意识波动,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 真诚 与 协商 的意味,逆流而上,传向了那世界伤口的深处,传向了那哭泣声的源头。
静。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瞬。
那狂暴的痛苦洪流,那冰冷的怨毒拉扯,那混乱的腐朽低语……
全都 停住了 。
紧接着。
陈默“感觉”到,那哭泣声…… 也停住了 。
然后。
一个更加微弱、更加胆怯、仿佛刚刚学会表达的稚嫩意念,带着浓重的迟疑与不信任,试探性地,从那伤口的最深处……
传了回来 :
“你……不……打?”
“不……赶?”
“真的……让……不一样?”
有回应!
那被误解、被恐惧、被对抗了万古的世界“病灶”,竟然…… 对陈默的“对话”尝试,产生了反应 !
虽然充满了怀疑,虽然极其脆弱。
但这意味着……
沟通的可能!
真正“修复”的……第一线曙光!
然而,就在陈默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准备继续传递意念的刹那——
外界的杀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被“禁制绝对”领域大幅削弱的纯白光束和银色流体,虽然威力大减,却依旧在 缓慢而坚定地 逼近他的身体!
万用阁与观察者,显然也察觉到了陈默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种与伤口深度连接的 静止状态 !
这是…… 千载难逢的攻击机会 !
“目标能量反应极不稳定!与污染源深度纠缠!执行最终清除协议!”司徒弘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命令。
“变量处于高风险共鸣状态,存在崩溃或异化可能。启动‘样本强制提取’预备方案。”观察者的判断也同时做出。
两方势力,不约而同地,将最后保留的、 超出“绝对”范畴的、更加诡异难防的底牌手段 ,对准了仿佛毫无防备的陈默!
而陈默体内,刚刚因为“对话”尝试而暂时平静的伤口反噬,似乎也被外界的威胁和恶意所刺激,隐隐又有 重新暴动的迹象 !
内忧未平,外患骤急!
陈默,刚刚与“病根”建立起一丝脆弱的联系,就要面临…… 被“病人家属”和“围观医生”联手“击杀”在手术台上的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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