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言回到车间，快下班的时候，看见生产科的芮科员晃着一头大波浪，穿着时髦，踩着高跟鞋，一脸嫌弃进入维修车间，躲着地上的机油往车间主任的办公室走去，杨主任还没有下班。
“她怎么来咱车间了，我们和生产科没啥业务往来吧，平时都不带正眼瞧我们的。”屈海脱掉被黑机油浸透的线手套，跟陈立言和祝广庭小声蛐蛐。
“不是公事，那应该是私事吧。”祝广庭一边掏烟一边和哥几个猜测。
陈立言笑笑没有出声，曾经的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老陈家。看到芮科员他隐约回忆起好像这女的是跟他们主任有过点绯闻，但对外都说是他们杨主任的亲戚有关系，能帮忙弄到桐市第一幼儿园的入学指标，小芮跟杨主任来往是为了孩子上幼儿园的事，那可是全市最好的幼儿园。
不管绯闻是真是假，陈立言心里盘算着，陈曦三岁了，也可以进小班了，杨主任要是能办，他得活动活动，也要好好了解一下其他的幼儿园。
上一世的陈曦，上小学前一直在厂里的托儿所，条件实在简陋，带孩子的阿姨普通话都说不清，被别的小孩欺负的事常有发生。为这事老丈人提了很多次，不行就把孩子送到他们那，幼儿园小学都他管，陈立言当时总想着存点钱，就送陈曦去好点的幼儿园，没听老丈人的。可老陈家的吸血鬼们，哪给过他存钱的机会啊。
想到孩子教育的问题，陈立言想挣钱的心情更迫切了，下班快速回到家扒拉了两口饭，蹬着自行车去寻找其他的摆摊点了。
今晚骑到了桐市两大银行的家属区附近，银行可是公认的“金饭碗”，比他们普通工人的收入高出很多，单位逢年过节发的福利都是些市场上紧俏的鸡鸭鱼肉，水果，食用油之类的。
陈立言之所以想来这里看看，一是觉得这里的人消费能力强，二是他除了电子表，之后还想卖些半导体，小游戏机之类的小型电子产品。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时候谁家里有台游戏机，那可是孩子们众星捧月的对象。他想先调查一下市场，往这个方面发展一下，如果能开个自己的小店，就好了。只是有个简单的想法，毕竟没有涉足过电子产品行业，还是要一点点学习。
停放好自行车，陈立言照旧这附近溜达，跟工模具厂完全不同，这里没有沿街的小地摊，更没有小夜市的热闹劲儿，下班回家的人都身着工装，整齐干练，和工厂工人男女同款的工作服不一样，显得人更精神。
两个银行的家属院绕了一大圈，只看见几个卖小吃的三轮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打听具体情况，比如能不能摆摊，用不用交钱之类的问题，都没问着，天色已经晚了，先回家吧。
自行车刚骑到家附近巷子口，传来一声问话：“立言哥，是你不？”
陈立言赶忙下车：“屈海？”
屈海有点激动：“哥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陈立言推着自行车，屈海跟在身旁，陈立言觉得屈海很急：“走，先回家，到家说。”
进了家门，陈曦已经睡了，淑云在小屋给陈曦裁衣服，看见俩人进来，淑云拿了热水瓶过来，给屈海的杯子续上热水，往陈立言的搪瓷杯子里也倒了水，继续去干手里的活。
屈海：“哥，你干啥去了，大晚上的，我吃完饭就来了你家，嫂子说你出去了，我又回家等了一阵，天快黑又来了一次，嫂子说你还没回来，我不想跑来跑去了，干脆站巷子口等你。”屈海说完端起水杯炫了一大口。
陈立言还没回话，屈海接着说：“哥，有个事，我合计着你我祝广庭咱仨能一起干。”
陈立言：“啥事儿，说来听听。”
屈海：“我爸前几天跟我大伯去了趟博县，搞了一批鱼拿回来卖了，挣的钱够我半个月工资。”
陈立言：“卖鱼这么挣钱？”心下一动，想起了博县盛产淡水鱼，最有名的是五道黑，这个时候冷链不发达，几十公里的距离想吃新鲜的也不容易。
屈海：“我也是今晚吃饭前，我爸和大伯算账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利润挺高的，他们在湖边找当地的渔民批发，那真叫一个便宜，人家一网捞上来就够卖一天的。我想先来跟你商量一下，有没有不影响工作，又能把这事儿干了的法子。”
陈立言：“你爸他们这批鱼咋拉回来的？运输问题要是能解决，那就好办。”陈立言问屈海，“明天到单位再跟祝广庭商量一下，他家好像有台三轮车。”
屈海：“我爸和我大伯一人骑了辆摩托车，一辆摩托可以挂两大麻袋鱼，我爸和我大伯最近要陪我爷爷回老家看看，这贩鱼挣钱他俩干不了。我们也可以用我爸和我大伯的摩托车去拉鱼。”
陈立言感慨，这不瞌睡给送枕头了么：“你找你爸再问具体点，批发的价位区间，拉一趟鱼要花多少时间。明天中午下班，咱们去厂门口的手工面馆边吃边聊。”
屈海回去后，陈立言跟李淑云说了今晚在银行家属院附近的情况和屈海说的卖鱼的事。
淑云听完跟陈立言说：“卖鱼虽然辛苦点，但肯定好赚。以前在我们县城，要是有拉着鱼来卖的，只要看到的，就没有不买的，有钱的多买几条，没钱的少买几条也得吃个鲜，当天现捞的绝对不愁卖。”
陈立言难掩开心：“我也这么想的，我正愁第一批电子表到货之前能干点啥呢，机会就来了。明天我们仨要是商量妥了，这周末咱们一家三口也一起去趟博县，看看行情，顺便玩一下。”
李淑云：“太好了，博县就离着几十公里，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那湖可大可大了一眼望不到边，我奶奶他们都把那湖叫‘海子’，我们车间有博县过来的同事，说景色可美了，芦苇荡特别壮观。”淑云满心期待。
陈立言：“明天你去单位，跟领导说一下，周六下午请半天假。咱们最好礼拜六中午就出发，礼拜天万一批到鱼了，早点赶回来先卖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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