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走后，客厅只剩一地碎玻璃和半干的蓝色痕迹。沈知意没动，盯着那滩像海又不像海的印记，直到指尖发麻才收回视线。
她蹲下，从沙发底抽出备用手机，屏幕裂了道斜纹，但还能用。开机时弹出十几条未读消息，全是程野发的乱码表情包，最后一条是倒计时：00:03:12。
她冷笑一声，直接登录新账号——“知微鉴抄号”。头像是一滴泪痣的特写，签名写着：“抄我的人，终将被抄家。”
直播开启的瞬间，弹幕炸了。
“又来？抄袭狗还敢露脸？”
“江晚舟姐姐才是原创，你就是个山寨货！”
“平台快封她！”
沈知意不说话，只把镜头对准自己左眼尾的泪痣，慢条斯理地端起翡翠茶盏，灌了口冰美式。咔嚓一声，茶盏边缘的裂痕在强光下格外清晰。
“姐妹们，”她开口，声音不急不缓，“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知微’说的话，越来越像AI合成的？”
弹幕愣了半秒。
“啊？”
“什么意思？”
“你才是AI吧！”
她没理会，调出声纹分析软件，把三年前的直播录音拖进波形图。画面切到对比模式，两段声音并列播放，一段是她本人的原声，一段是“抄袭号”的发言。
“听出来了吗？”她指着频谱上跳动的红线，“97.3%的AI合成特征，连呼吸节奏都是算法生成的。而你们追的‘知微’，从没在凌晨三点直播过——可这个号，连续七天，每天三点准时上线。”
弹幕开始刷屏：“卧槽……真的假的？”
“细思极恐……”
“那不是知微？”
她冷笑，甩出一张转账记录截图。江晚舟助理的账户，向某AI语音公司打款八万，备注写着：“定制声纹克隆服务”。
“钱都花了，”她说，“演技能不能再走点心？比如——”
她突然抬眼，直视镜头：“姐妹，你妆花了，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
弹幕瞬间安静。
三秒后，新消息刷爆屏幕。
“这句……这句是知微的标志性吐槽！”
“我录过！她只在三年前那场首播说过一次！”
“不可能复制！”
她嘴角一扬，放出一段录音——江晚舟助理在后台反复练习这句话，声音抖得像卡带的收音机。
“学不像就别学，”她说，“毕竟，我这张嘴，不是你们能仿的零件。”
直播间人数飙升，热搜词条“知微鉴抄号”冲上第一。平台算法开始反向推送，原“知微”账号的流量被截断，水军集体失声。
就在这时，一条匿名弹幕滑过：
周三，城西教堂，他去取‘药’。
沈知意眼神一凝，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截图保存。她没回应，而是把镜头重新对准茶盏，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冰美式。
“顺便提醒一下，”她放下杯子，“我喝茶，从来都是逆时针转十三度。谁要是模仿我摆杯子的角度，建议先查查自己打针的频率。”
弹幕刷出一串问号，她却已关掉直播。
手机刚熄屏，程野的加密消息就来了：“情报确认，林启明每周三晚八点，必到城西教堂地下室取‘样本’。守卫换岗时间七分半，通风管道可进。”
她回了个“收到”，顺手把峨眉刺别进腰带夹层，套上一件黑灰修女袍。出门前，她看了眼茶案上那支深靛色针管，没拿。
她不需要幻觉，她要的是证据。
城西教堂外，雨刚停。她贴着墙根绕到后侧，抬头看通风口，格栅锈得厉害。峨眉刺一挑，螺丝应声脱落。
她翻身钻入，四肢贴壁倒挂下滑，落地时轻得像片落叶。地下室没灯，只有几盏应急红光，照出一排金属柜的轮廓。
她摸出微型摄像头，打开夜视模式。镜头扫过柜体，发现全是恒温冷冻装置，编号从01到36。
她撬开07号柜，玻璃门滑开，冷气扑面。
罐子里泡着婴儿器官，心脏、肝脏、眼球，全部用透明液体保存。标签统一印着一行小字：
完美实验品
她瞳孔一缩。
1999年11月13日——她的重生日，江晚舟的领养日，也是谢临渊任务失败的日期。
她举起手机，开始录像。镜头缓缓推进，扫过每一个罐体。13号柜里，是个完整胚胎，标签上多了一行手写备注：
L-13批次，活性最佳，待移植。
她正要拍下条形码，鼻尖忽然掠过一丝气味。
檀香。
和谢临渊针管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没停，继续拍摄。27号柜的标签上，印着“Y-7”，旁边备注：“供体匹配成功，待激活”。
她咬住后槽牙，把视频上传到暗网节点，加密锁死。
刚收起手机，身后传来金属轻响。
她猛地转身，镜头红光映出一个人影。
江晚舟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滴着液体，落在地面发出“滋滋”声，腐蚀出两个字：
姐姐
“姐姐，”她笑出声，声音甜得发腻，“你来取你的‘零件’吗？”
沈知意没动，手已摸到后腰的峨眉刺。
“这些孩子，”江晚舟轻抚冷冻柜，“都是为你准备的。L医生说，你的身体，需要定期补充‘完美基因’，才能维持重生状态。”
她歪头，眼神痴迷：“而我，每十三天打一针，就是为了记住你的一切——你的声音，你的动作，你的……血的味道。”
沈知意冷笑：“所以你抄我，不只是为了流量？”
“当然不是。”江晚舟舔了下唇，“我要成为你。从声音，到习惯，再到——”
她举起手术刀，刀面映出沈知意的脸。
“你的命。”
沈知意终于动了。她后撤半步，左手摸向袖口，准备甩出峨眉刺。
江晚舟却突然抬手，把刀尖对准自己手腕，轻轻一划。
血涌出来，顺着刀身流下，在地面腐蚀出第三个字：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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