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还压着那截断剑,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皮肤,像一根刺扎进血肉里,不流血,却疼得清晰。 这柄寒霜 剑曾是萧家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象征,如今却在我掌中断成两截,断口参差,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从内部震碎。我盯着那裂痕,指腹轻轻摩挲,仿佛能摸到那一瞬间崩裂时的震颤。
神瞳没有闭合,它悬在识海深处,像一盏不灭的灯,幽幽燃烧,照着这具残破躯壳的每一寸变化——经脉萎缩、灵台蒙尘、丹田空荡如废井。可它也照着外界,照着那些凡人看不见的痕迹:空气里残留的灵波、地砖下潜伏的阵纹、屋檐角凝结的霜气轨迹。
我闭眼,神瞳运转至极致。
断裂处的纹路在我意识中放大,清晰得如同刻进骨髓。我顺着那裂痕,以神瞳逆向推演震波轨迹——寒霜剑崩裂时的震荡频率,竟与萧家院墙砖石的共振波段隐隐重合。不是巧合。是某种规律,藏在日常的呼吸之间。
再细看,整座宅院的地基在月光下形成微弱的共鸣场,每隔七步,便有一处气流停滞点。那是巡夜死士脚步落下的间隙,也是藏经阁禁制最松动的刹那。七步一停,三息一换,节奏如钟摆,十年如一日。
时机来了。
苏柔刚走,退婚的骚动还在前院发酵。执法房的人忙着记录证词,族老们聚在议事厅争论礼法规矩,有人拍案怒斥“辱没门风”,有人低声叹息“可惜了资质”。这时候,没人会注意一个被废的弃子是否还在柴房,是否还活着,是否正悄悄爬向他们誓死守护的秘密。
我起身,没再看那本焦黄的残卷。它静静躺在草席上,边角卷曲,墨迹斑驳,上面写着“九转玄功”四字,却只载前三转,后六转皆以朱砂划去,批注一行小字:“根骨不符,强修必殒。”
它只是引子。是有人故意留在这里的饵。真正的机缘,在藏经阁第二层,那个被幻阵遮掩的暗格里——一枚封印二十年的玉简,据说是当年老阁主临终前亲手藏入,连族长都不得开启。
我翻窗而出,动作轻缓,像一具没有重量的影子。夜风拂过耳际,带着柴火灰烬的焦味和远处桂花树的甜香。我贴着墙根走,每一步都踩在共振停滞点上,脚步轻得像一片叶子滑过地面,连蚂蚁爬过的窸窣声都比我响。
藏经阁在东侧,三层飞檐,黑瓦覆顶,门口挂着青铜铃,风吹不动,人近不响。那是第一层禁制,声波感应阵,只要气流扰动超过三寸,就会触发警报——轻则惊动巡夜,重则引动全府护阵。
我停下,靠在墙角阴影里,闭眼。
神瞳开启“窥天地本源”。
视野骤变。空气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流动的光带,青白交织,如溪水般缓缓流淌。禁制的能量脉络浮现出来,三道环形光幕层层包裹阁楼,最外层是声纹锁,中间是气压感应,内层则是灵识扫描——一旦有陌生神识侵入,立刻会激活“锁魂咒”,将入侵者神魂冻结三日。
第一层,靠节奏破。
我等了半刻钟,直到巡夜死士的脚步再次经过后院墙角。他们的靴底敲击青石板,发出规律的“咚、咚、咚”,七步一停,三息一换。我数准节奏,在第七步落地的瞬间,屈膝跃起,身体如弓般绷紧,借力翻上屋檐。
风掠过耳畔,衣角未扬。
阴影正好斜切下来,盖住我半个身子。我伏在瓦上,不动如石。神瞳锁定第一层光幕的节点——东南角第三块琉璃砖,那里能量流动略缓,像是阵眼的老化裂痕。这种细微破绽,只有长期运转的阵法才会出现,就像人老了,关节会咔哒作响。
我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铁丝,是之前在柴房拆床板时留下的,锈迹斑斑,但足够坚韧。我沾了点唾液,轻轻探入砖缝,顺着能量流动的逆向缝隙一点点推进。
轻微的“咔”声在识海里放大,像一根琴弦突然断裂。
光幕波动了一下,裂开一道不足半指宽的缝隙。
我翻身而入,落地无声,连尘埃都未惊起。
第二层禁制在门内。
推门进去,眼前是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灯火幽微,映着泛黄的纸页和古旧的封皮。但神瞳看得清楚——全是假的。灵气折射形成的幻影,真实结构藏在右侧三丈外的夹壁之后。真正的藏经阁,从不在明面。
我闭眼,不再依赖视觉,而是用神识感知禁制的波动频率。左侧三道光纹跳动均匀,每三息一轮回,稳定如心跳。右侧第三道却有半息迟滞,像是卡住的齿轮,每次运转都要多耗一丝灵气。
那就是阵眼薄弱点。
我蹲下,指尖凝聚一丝阳火真气——这是我在被废后唯一保留的底牌,源自幼时一次奇遇,在地脉裂谷中吞过一缕地心阳焰,虽无法炼化,却能在关键时刻引动爆发。
我沿着地面裂缝缓缓注入热流,像往锁孔里滴油。
热流渗入石缝,引动微小共振。
刹那间,空气扭曲,虚影崩解。真实的书架显现,漆黑厚重,由千年玄铁木制成,表面刻满符文,每一笔都浸着血光,隐隐有低语回荡,似在警告闯入者。
最靠里的那排,第三格书架后,一道暗格无声滑开,一枚古旧玉简静静悬浮,表面浮着淡青色的封印纹,像是活物般缓缓流转。
就是它。
我迈步上前,脚步放得极轻,心跳却如擂鼓。阳火在经脉里缓行,像熔岩在地底潜流,随时准备爆发。神瞳锁定玉简周围的气流,没发现额外陷阱,可越是平静,越让我警惕。
三步,两步,一步。
我伸手,指尖即将触碰玉简。
就在那一瞬,地面纹路骤然亮起,幽蓝如蛇信,瞬间蔓延成八角阵图。
不是封印,是阵纹。
我猛地后撤半步,但已迟了。
八道黑影从梁上跃下,刀光如雨,封死所有退路。第一刀劈向脖颈,快得只留下残影;第二刀直取心口,角度刁钻;第三刀斩向双足,逼我无法腾挪——标准的围杀阵型,八人呈八卦方位,刀法统一,显然是长期训练的死士,每一击都经过千百次演练。
但神瞳看得更远。
七人的刀势清晰可判,力道、角度、落点都在预判之中,像是按着既定剧本出招。唯独第八人,站在乾位,刀锋微颤,刃口泛着一丝极淡的暗红波纹,像是刀身内部藏着某种震荡劲力,与其余七人截然不同。
那不是萧家死士的手段。
我侧身,避过第一刀,脚尖点地,顺势滑向右侧。第七人紧逼而上,刀锋横扫,我抬手,阳火真气在掌心凝成一道反震弧,借其刀背反弹之力腾空跃起。
第八人动了。
他没追击,而是收刀刹那,刀锋一震,暗劲爆发。
气流扭曲,一道无形波纹直扑我后背,速度快得连神瞳都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涟漪。
我早有准备,空中旋身,阳火在背部形成薄层护膜。波纹撞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烧红的铁浸入冷水,护膜瞬间龟裂,但我已借力落地,背靠书架,稳住身形。
我目光锁住那人。
他蒙着黑巾,只露一双眼睛,但神瞳穿透布料,看到他右手虎口有陈年剑茧——那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刀修不会如此,只有剑修才会因剑柄反复摩擦形成这种凹陷。再看他袖口内侧,翻出一角布料,上面绣着半枚残月纹,边缘磨损严重,像是多年未换的老制式。
玄风魔宗的外围标识,但比现行的更旧。
不是现任死士,是旧部。
我心头一震。玄风魔宗二十年前被正道围剿,宗主陨落,余党四散。此人若真是旧部,为何混进萧家?为何不杀我,只试探?
我没动,他也未再攻。
其余七人呈合围之势,刀尖指向我,寒光映着灯火,像八根钉子要把我钉死在这里。
“东西放下。”站在坤位的死士开口,声音沙哑,“你不是对手。”
我没理他,盯着第八人。
“你是赵天霸的人?”我问。
那人没答,只是握刀的手紧了半分,指节发白。
“不是。”我说,“赵天霸用不起你这种人。你早就脱离玄风魔宗了,可你还没死心。”
他眼神微动,几乎不可察。
我继续道:“你留在萧家,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引动藏经阁核心阵法的人出现。而我,碰了这玉简,就触发了你埋的阵纹——你早就在地基里种下了共鸣引线,只等有人触碰封印,就能激活你设下的反向阵法。”
他依旧沉默。
但我知道我猜对了。
这八人表面是萧家守阁死士,实则七人为萧家所控,唯独他,是旧日魔宗残党,潜伏多年,只为这一刻。
玉简还在悬浮,青光未散。
我缓缓抬手,不是去拿,而是将阳火真气顺着地面裂缝,一点点渗入阵纹节点。神瞳锁定第八人刀锋的震荡频率,发现每一次暗劲波动,都会让阵纹亮度减弱一丝。
他在消耗阵法能量。
他在等阵破。
我忽然笑了。
“你们要的不是杀我。”我说,“是借我的手,打开这层封印。”
第八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从地底传来:“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反问,“你刀里的暗劲,是‘裂脉震’,二十年前玄风魔宗失传的秘技,能引动人体经脉共振,使人七窍流血而亡。可你刚才那一击,目标不是我,而是玉简下方的地砖——你在用它共振封印,让它松动。”
他眼神一凝,刀锋微颤。
我趁机抬手,阳火真气猛然爆发,不是攻他,而是轰向玉简正下方的地砖。
“轰!”
砖石炸裂,尘烟四起,阵纹光芒大盛,随即剧烈闪烁,像是濒死的心跳。
第八人身形一晃,刀锋震颤加剧,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与阵法有共鸣,阵破,他也受创。
我知道我识破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来取玉简的。”
“你是来放东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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