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北境雷霆
产后，织玥在宸月宫安心坐月子。慕容枭虽因她“恢复记忆”而心中忐忑，但见她并未激烈抗拒，只是情绪比以往更加沉静，偶尔望着窗外出神，便也放下心来，只当她是需要时间消化记忆，对她更是呵护备至，赏赐如流水，只求她能展颜。
这日，阳光正好，宇文渊带着烈儿和雪儿入宫探望。经过慕容枭默许，他们被直接引到了织玥休养的内殿。
内殿暖融，织玥半倚在铺着软褥的榻上，气色在旺崽丹药和精心调理下恢复得极好，眉宇间少了孕期的柔弱，多了几分温润与沉静。她怀中抱着新生的婴儿，正轻轻哼唱着哄他入睡。
“母妃！”烈儿如今已能清晰地喊人，见到织玥，立刻挣脱乳母的手，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过来，扒着榻沿，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怀里的襁褓。
雪儿被宇文渊抱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织玥和新宝宝，小手含在嘴里，模样娇憨可爱。
织玥看到孩子们，脸上瞬间绽放出真切而温柔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朝烈儿伸出手：“烈儿来了，快来看看弟弟。”
烈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小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然后像是被那柔软的触感惊到，立刻缩回手，咯咯地笑起来。
宇文渊将雪儿也放到榻边，雪儿立刻依偎到织玥身侧，小手抓住她的衣襟，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弟弟，礼物。”烈儿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块被打磨得光滑温润的白色小石头，郑重其事地放到婴儿的襁褓旁。这是他精心挑选的“宝贝”。
雪儿见状，也咿咿呀呀地举起手中一个用彩线编成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小环，努力想往弟弟手里塞。
看着孩子们纯真而笨拙的示好，织玥的心仿佛被最温暖的泉水浸泡着，酸软得一塌糊涂。她依次亲了亲烈儿和雪儿的额头，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烈儿和雪儿真乖，弟弟一定会喜欢哥哥姐姐的礼物。”
她将怀中的婴儿稍稍托起，让三个孩子能更清楚地看到彼此。新生的婴儿似乎感应到了兄姐的存在，挥舞着小拳头，发出细微的咿呀声。
宇文渊站在一旁，看着织玥与三个孩子互动时那自然流露的、几乎能融化一切坚冰的母性光辉，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眼前这一幕，温馨得有些不真实，是他曾在心底隐秘期盼过，却从未敢奢望能拥有的画面。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织玥带着浅笑的侧脸上，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摒弃了所有伪装与算计的纯粹温柔。
“他……很像你。”宇文渊忽然低声开口，指的是织玥怀中的新生儿。这孩子眉目间能看出织玥的影子，精致漂亮。
织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低头逗弄着孩子，轻声道：“他只盼能平安康乐便好。”
这话听在宇文渊耳中，却别有深意。平安康乐，在这诡谲的宫廷与各方势力夹缝中，是何其奢侈的愿望。
探望的时间在孩子们的嬉闹和织玥的温言软语中飞快流逝。临走时，烈儿和雪儿都依依不舍，尤其是雪儿，抓着织玥的衣袖不肯松开，瘪着小嘴快要哭出来。
织玥心中亦是不舍，耐心安抚了许久，承诺他们下次再来，这才让宇文渊将孩子们带走。
……
与此同时，北境将军府。
拓跋野赤着上身，在校场上疯狂挥舞着沉重的石锁，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淋漓，肌肉虬结贲张，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他刚刚收到京城密报——织玥平安产子，母子均安。
消息是慕容枭刻意让人透露给他的，意在炫耀与警告。
“砰！”一声巨响，石锁被他狠狠砸在地上，地面都为之震颤。
“慕容枭——！”拓跋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咆哮，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女人，为他生下了孩子，此刻却在那狗皇帝的宫中，享受着所谓的“荣宠”！而他却连一面都见不到！
他想立刻点齐兵马，杀向京城，将那宸月宫踏为平地，将他的女人和孩子抢回来！
但理智（或者说，对织玥和孩子安危的顾虑）如同最坚韧的锁链，死死捆住了他这头暴怒的雄狮。慕容枭敢如此嚣张，必定在宫中布下天罗地网，他若强攻，万一……万一伤了她和孩子……
这种投鼠忌器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将军……”副将小心翼翼地靠近，递上一封密信，“边境……戎狄部落又有异动。”
拓跋野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副将，吓得副将一个哆嗦。他一把夺过密信，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残酷的笑容。
“好！好得很！”他声音嘶哑，带着嗜血的杀意，“慕容枭在京城享受天伦之乐，老子就在北境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传令下去，点兵！这一次，老子要让那些戎狄杂碎，有来无回！”
他需要发泄，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来平息胸腔中那几乎要炸裂的怒火与憋屈。边境的战事，成了他唯一的宣泄口。
铁蹄铮铮，北境的烽烟再次被点燃。而这烽烟之下，是一位父亲和男人，无法言说的愤怒与思念。
京城宸月宫内，温情脉脉；北境沙场之上，血火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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