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江小淼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或好奇、或嘲弄、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手脚并用地翻过那冰冷沉重的铁链，踏入了这个血腥的牢笼。
脚下的地面粘腻湿滑，残留着不知是水还是血渍的痕迹。铁链之外，是无数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贪婪、兴奋或麻木的眼睛，形成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场。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和魔兽腥臊气，刺激得他胃部阵阵抽搐。
对面的铁笼栅栏缓缓升起。
“吱——叽叽叽——！”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充满暴戾的嘶鸣，一道带着浓烈腥风的灰黑色身影猛地从铁笼里窜了出来！正是那头巨眼腥鼠！它体型像半大的野猪，浑身覆盖着油腻打绺的硬毛，一只拳头大小、布满血丝的猩红巨眼占据了大半个丑陋的头颅，闪烁着疯狂和痛苦的光芒。它的左后腿明显不自然地弯曲着，拖在地上，但这并未削弱它的凶性，反而因为剧痛和被困的愤怒而显得更加狂暴！仅剩的三条腿猛地蹬地，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如同离弦的灰色箭矢，直扑江小淼面门！那布满利齿的大嘴张开，目标明确——脆弱的咽喉！
太快了！比训练场里的移动靶快十倍！带着一股要将猎物撕碎的疯狂意志！
江小淼头皮瞬间炸开！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越了思考！
“水御·循环！”
几乎是嘶吼出声！体内魔力疯狂奔涌！淡蓝色的水光瞬间在他身前喷薄而出，水流高速旋转、凝聚，形成一面直径约一米、如同漩涡般流转不息的圆形水盾！
“砰——！！！”
腥鼠布满粘液的利爪狠狠抓在水盾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攻城锤砸来！水盾剧烈地波动、变形，发出沉闷的爆响！漩涡的卸力效果被发挥到极致，大部分冲击被水流旋转着导向四周，但那股沉重的力量依旧透过水盾狠狠传递过来！
“唔！”江小淼胸口如遭重击，气血剧烈翻腾，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握着水盾的手臂一阵酸麻。腥鼠也被水盾的柔韧和旋转之力弹开，落在地上，仅剩的三条腿支撑着身体，那只巨大的独眼死死锁定江小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后腿肌肉绷紧，显然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扑击！
就是现在！
莫凡的话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水可柔可刚，可缠可崩！”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高度凝聚！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死死抓住了身前那面水盾！不再是整体防御，而是操控！精准的、分化的操控！
“分！”
心念急转！水盾边缘的一部分水流，在江小淼强大的意念控制下，猛地从循环的主体中分离开来！不再是圆润的盾面，而是瞬间拉长、凝聚成一条淡蓝色的、手臂粗细的灵动水绳！
“缠！”
水绳如同拥有生命的蓝色毒蛇，在腥鼠后腿蹬地发力的瞬间，电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缠绕上它那条受伤的、作为唯一发力支撑点的左后腿！
“扯！”
江小淼眼神凌厉如刀，意念驱动水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侧后方一拽！
“叽——？！”
腥鼠那庞大的身体正蓄力前冲，支撑腿骤然被一股侧向的、巨大的拉扯力束缚住，瞬间失去了平衡！它惊惶地尖叫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地面狠狠栽倒！巨大的惯性让它丑陋的头颅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全身剩余的魔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被江小淼疯狂地压榨出来，不顾一切地注入到身前的水流之中！脑海中闪过水系导师在课堂上演示过的、属于中阶魔法“暴浪·惊涛”的魔力运转雏形和那股澎湃汹涌的意境！他不再追求防御的圆融流转，而是追求极致的汇聚、压缩和瞬间的爆发！
身前的水流疯狂地向他双掌之间汇聚、压缩！不再是盾，不再是绳！水流在高度压缩下发出沉闷的嗡鸣，剧烈地激荡、旋转，仿佛内部困住了一条即将挣脱束缚的狂暴水龙！淡蓝色的水光变得刺目，一股令人心悸的、带着沉重压迫感的水系能量波动骤然扩散开来！
“吼——！”
压缩到极限的水流，伴随着江小淼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彻底失控爆发！不再是柔和的水盾，而是一股汹涌澎湃、带着刺耳呼啸声的粗壮冲击水流！它如同一条被激怒的蓝色巨蟒，挣脱了所有束缚，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巨眼腥鼠因栽倒而完全暴露出来的、毫无防护的柔软腹部！
“嘭——！！！”
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仿佛重锤砸在装满棉花的袋子上！
“嗷——叽——！！！”
巨眼腥鼠的惨嚎戛然而止！它那庞大的身躯被这股远超初阶水御力量的冲击水柱撞得离地飞起！像一只破败的灰色布袋，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地砸在擂台边缘冰冷坚硬的铁链上！
“哐啷！！！”
沉重的铁链被撞得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腥鼠的身体在铁链上反弹了一下，才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口中溢出大量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沫，那只巨大的独眼彻底失去了光彩，一动不动了。
整个地下斗场，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
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几声尖锐的口哨从看台的某些角落响起，带着点意外和看热闹的起哄意味。更多的人则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将目光投向报名处或下一场的准备区，仿佛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开胃小菜。
江小淼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刚才被震得发闷的胸口。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凉一片。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虎口因为刚才全力操控魔力而有些撕裂般的疼痛。这就是实战？这就是……胜利？没有欢呼，没有喝彩，只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地上那具尚带余温的鼠尸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一种混杂着劫后余生、力竭虚脱、以及初次亲手终结生命的复杂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一个穿着油腻围裙的斗场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丢给他一个沾着污迹的小布袋，声音平板无波：“十一号，江小淼，胜。学分三点，自己查。”布袋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几枚冰冷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代表学分的数字。这是他人生中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战利品，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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