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授权比王文韬预想的还要彻底。一道密旨，将皇城西苑一处名为“演武堂”的废弃院落划拨给王文韬使用，并授予他临时调动部分大内档案、调用一定额度银钱物资的权限。更重要的是，允许他在侍卫、内监乃至罪囚中，挑选合适人选，组建直属于皇帝的“暗刃”。
消息在极小的范围内传播开来，自然逃不过护龙山庄的耳目。
铁胆神侯朱无视坐于山庄密室，指节轻轻敲打着檀木桌面，面前摊开的正是关于“演武堂”和王文韬动向的密报。他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凝聚着风暴。
“古三通出狱，活跃宫闱……王文韬，文渊阁行走，武库编修，现又得旨意组建私兵……”朱无视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意，“陛下，我的好侄儿，你就这般急于培植势力，来对抗你这‘忠肝义胆’的皇叔吗？”
他绝不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年轻人能有如此能量背后无人指使。古三通是他亲手所败，囚于天牢，其性情狂放不羁，绝非甘于人下之辈，如今却似乎对那王文韬言听计从？这太不寻常。
“查清楚这个王文韬的底细了吗？”朱无视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显现，声音低沉：“回禀神侯，能查到的信息极少。此人仿佛凭空出现，最早踪迹是在京城南郊。过往经历、师承门派，一概空白。与古三通相识的经过，也无人知晓。只知道他首次面圣，便预言了宫中刺杀，从而获得陛下信任。”
“空白？”朱无视眼中厉色一闪，“这世上，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毫无痕迹。查不到，就意味着有人刻意抹去，或者……他的来历，超乎我们的想象。”他更倾向于前者，认为这是某个隐藏极深的敌对势力精心培养的棋子。
“继续查！动用我们在江湖、在朝野的所有力量！重点查二十年前与古三通、与天池怪侠有关联的隐世门派或家族！”朱无视下令，“另外，严密监视‘演武堂’的一举一动，他们招募了哪些人，每日做了什么，本王都要知道！”
“是！”
人影悄然退去。朱无视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紫禁城的方向。他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就自乱阵脚。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王文韬，必须尽早除去。
“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借陛下之手来扳倒我朱无视，未免太天真了。”朱无视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便让本王看看，你这把陛下新得的‘刀’，到底有多锋利。”
……
与此同时，西苑演武堂。
这里荒废已久，杂草丛生，殿宇也有些破败，但胜在地方宽敞，且足够隐秘。王文韬站在空旷的校场上，古三通则懒洋洋地靠在一根廊柱上，看着王文韬忙活。
张永按照王文韬的要求，送来了一批人选名册和少量物资。名册上的人，多是些在宫中不得志、有些武艺根基的底层侍卫，或是因小过被罚、有些特殊技能的罪囚太监。
“小子，你就打算用这些歪瓜裂枣来对付朱无视？”古三通嗤笑道，“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王文韬不以为意，翻看着名册，脑海中系统界面不断闪烁，对每个人的简要信息进行着初步筛选和推演。
【目标：赵小川，原御马监侍卫，擅长骑射，性格耿直，因顶撞上官被贬……推演潜力：乙下，忠诚度较高，可培养为斥候或远程支援。】
【目标：李栓柱，罪囚，原为军中匠户，精通机关消息，因私造军械获罪……推演潜力：乙中，专业技能突出，忠诚度待观察，可用于基地建设与器械研发。】
【目标：小顺子，小火者（低级太监），心思缜密，耳聪目明，因偷学武功被罚……推演潜力：乙上，感知敏锐，有悟性，可培养为谍报人员。】
“兵贵精不贵多。”王文韬放下名册，对古三通道，“前辈，对付朱无视，并非全靠武力硬拼。我们需要的是在不同领域能发挥作用的人。况且，人的潜力，是可以挖掘的。”
他挑选了第一批约十人，都是系统推演中显示有某方面特长或可塑性较高的。
当这十人忐忑不安地站在王文韬面前时，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浅绯官袍、气质温文的年轻官员，旁边还站着一个眼神睥睨、气息骇人的怪人（古三通）。
王文韬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道：“从今日起，你们便在此处听用。过去种种，暂且不论。在这里，你们只需记住三点：忠诚、能力、规矩。做得好，前程似锦；有二心，万劫不复。”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随即，他根据系统对每个人初步的推演结果，分别给予了不同的指示：有人去清理场地，有人去整理送来的物资，有人则被要求演示自己的特长。
接下来的日子，演武堂仿佛成了一个奇特的工坊。王文韬并未急于传授高深武功，而是根据系统对每个人身体条件、内力基础的扫描，结合从武库中学到的海量理论，开始进行“定制化”的筑基训练。
【目标赵小川，臂力过人，但内力粗糙……推演优化方案：传授简化版《铁臂功》外练法门，配合《基础吐纳术》中正篇，强化其力量与耐力，弱化其对精妙招式的依赖。】
【目标小顺子，身形灵巧，感知敏锐，但内力微弱……推演优化方案：侧重《草上飞》入门步法训练，辅以《听风辨位》技巧，强化其隐匿与侦查能力，内力修炼以轻灵见长的《柳絮心法》入门为主。】
他教授的东西，往往只是某个功法的片段，或是经过系统推演优化后的简化版、改良版，但针对性极强，效果立竿见影。短短数日，这些原本的“歪瓜裂枣”便感觉自身有了明显的进步，对王文韬的敬畏和信服与日俱增。
古三通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看着王文韬因材施教，将一些粗浅功夫玩出花样，让这些底子薄弱的人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也不禁暗暗称奇：“这小子，有点鬼才。不教顶尖武功，却能让废物变成有用的零件，这手段，比单纯教出几个高手更难。”
更重要的是，王文韬通过系统对每个人日常行为、情绪波动的细微监控，不断调整策略，恩威并施，潜移默化地巩固着他们对皇帝（或者说，对他王文韬）的忠诚。
“暗刃”的雏形，就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筑基过程中，悄然形成。它或许还不够锋利，但其独特的构成和培养方式，已经注定它将是一支迥异于护龙山庄的力量。
而护龙山庄派来的探子，远远窥探到的，只是演武堂内每日操练的一些“粗浅”功夫和杂役劳作，回报给朱无视的信息，并未引起他太大的警觉，只当是皇帝小儿的胡闹和那个王文韬的故弄玄虚。
然而，真正的风暴，往往起源于最不起眼的涟漪。朱无视并不知道，他轻视的这支“杂牌军”，正在以一种超越这个时代武学认知的方式，快速成长。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开始悄然撒向他和他的护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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