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比预想的更长，也更冷。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林逸努力维持着“心灯”光晕，这层微弱的光膜不仅驱散了部分黑暗，似乎也确实抵消了些许寒意，让他勉强能够忍受。光芒照亮了滑腻的岩壁和偶尔从脚边窜过的、受惊的透明盲虾。
小七在前方如同一条无声的水蛇，动作流畅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自带鱼鳔。他甚至有闲暇从岩缝里抠出一块闪着幽蓝微光的苔藓，随手丢给后面的阿红：“拿着，说不定能当荧光棒卖。”
阿红手忙脚乱地接住，那苔藓入手冰凉，散发着类似腐朽木材的古怪气味。她哭笑不得地将其塞进防水袋，小声嘀咕：“……谢谢，但这味道更像博物馆仓库里受潮的标本。”
林逸全神贯注，不敢分心。维持“心灯”比想象中更耗神，像举着一个无形的重物，手臂开始酸麻，精神上的疲惫感也在加剧。他感觉自己像个电量不足的灯泡，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喂，菜鸟，”小七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水流的回响，“你的灯……快赶上我家门口那年久失修的路灯了，一闪一闪的，怪吓人的。”
林逸憋着一口气，没空回嘴。他能感觉到掌心的烙印开始发烫，像是在抗议过度使用。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心灯”的微光，水道也开始向上倾斜。几分钟后，小七率先钻出水面，落在一条干燥的、布满碎石的斜坡上。他利落地拧着衣角的水，动作潇洒，仿佛刚才只是游了个泳。
林逸几乎是爬出来的，一离开水面，周身那圈闪烁不定的“心灯”“噗”地一声，像断了电的霓虹招牌，彻底熄灭。他瘫在碎石上，大口喘气，感觉身体被掏空。
紧接着，阿红也湿漉漉地爬了出来，发型全无，眼镜上全是水珠，显得有些狼狈。她刚想开口说什么——
“哗啦！”
黑子猛地窜出水面，带着一身水花，如同一个毛茸茸的、高速旋转的湿拖把。它兴奋地甩动身体，水珠呈放射状无情地溅射开来。
“嗷！”小七离得最近，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刚拧得半干的衣服瞬间回到解放前。他黑着脸抹去脸上的水，瞪着黑子：“……回头就给你订个宠物专用烘干箱！”
阿红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还是被溅到了几滴，无奈地摘下眼镜擦拭。
林逸累得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被甩了一脸，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倒是精神了几分。
最后出来的是老吴，他独臂支撑，姿态依旧沉稳，只是衣角也在滴水。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林逸和略显狼狈的众人，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严肃。
“看来，‘心灯自燃’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老吴环顾四周，“都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或少东西。”
这是一个比之前石厅稍小的天然洞穴，空气干燥，顶部有裂缝透下些许天光（或许是某种发光矿物），勉强能视物。洞穴中央，赫然立着三尊模糊的石像，呈“品”字形排列，似乎在守护着什么。
“三尊石像……对应‘需过三关’？”阿红立刻联想到了泉眼石刻的文字，重新戴好眼镜，职业本能让她暂时忽略了湿身的难受，凑上前去观察。
林逸挣扎着坐起来，也看向那三尊石像。它们雕刻得十分古朴，甚至有些粗糙，面目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姿态：一尊似在俯身探查，一尊似在侧耳倾听，一尊则双手虚拢，像是在……烤火？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那淡红色的“众”字烙印，此刻它不再发烫，只是微微发热，如同一个温暖的提醒。
“休息十分钟。”老吴发话，“林逸，抓紧时间恢复。你的‘心灯’……嗯，虽然续航差了点，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下一关，恐怕更需要它。”
小七一边拧着再次湿透的衣角，一边斜睨着林逸，语气带着点戏谑：“听见没，‘续航差’的‘人形自走灯’？赶紧充电。下次别闪了，直接灭灯吓唬粽子吗？”
林逸没好气地白了小七一眼，却没力气反驳，只能默默摸出水囊，灌了几口，感受着清水滋润干涸的喉咙，同时努力调整呼吸，希望那见底的“心火”能恢复得快一点。他看着那三尊沉默的石像，心里琢磨：俯身、倾听、烤火……这第二关，考验的又会是什么呢？总不会真让他们在这里野炊吧？
黑子似乎对石像不感兴趣，它甩干毛后，自顾自在洞穴角落嗅来嗅去，尾巴警惕地低垂着，发出轻微的“呜呜”声，提醒着众人，这片看似平静的空间，或许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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