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质的意念缓缓退去，金光恢复平静的脉动。
孙念安从怀中取出“箐华之钥”，它现在只是一块温润的金属片，光芒内敛。
“它‘锁’住的东西，已经释放了。”张雪轻声道，不知是指母亲封印的基因模板，还是指他们一直被赋予的“使命”。
孙念安点点头，将钥匙小心收好。然后，他转向那两尊沉默的白色巨像。
“你们，今后如何？”他尝试沟通。
巨像眼中光芒闪烁，传来断续、简单的意念：“守护……此地……直至……力量……散尽……”
它们是源头古老防御机制的一部分，使命单一。孙念安不再多言，向它们微微颔首致意。
处理完核心事务，他们回到了薇拉这边。
“薇拉，”孙念安开口道，“地面上的事情，需要有人牵头。刑天擅长信息和技术，统筹全局、凝聚人心，需要更有威望和组织能力的人。你，还有‘掘洞者’的朋友们，愿意站出来吗？”
薇拉愣了一下，苦笑：“我？我只是个战士……霍岩老大才……”
“霍岩不在了。”孙念安语气平静却有力，“守夜人的精神还在。你，卡洛斯的‘流浪者’兄弟们，还有这些在地下挣扎求存却从未放弃的‘掘洞者’，你们是这座城市现在最坚韧的力量。没有人比你们更懂这里的残酷，也没有人比你们更值得拥有一个未来。”
薇拉看着孙念安的眼睛，又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同伴，以及那些迷茫中带着一丝期盼的俘虏中的普通面孔。她挺直了腰背，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我试试。我需要帮助，需要像刑天那样的人，也需要……你们。”她看向孙、张二人。
“我们会帮你稳定最初的局面。”张雪承诺，“最终，这座城市要由生活在其中的人自己建设。我们的力量……太特殊了，长期介入反而不是好事。”
孙念安同意：“我们会解决掉最后的、必须由我们解决的威胁，是去是留，如何与大家相处，我们需要好好想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高效而忙碌的安排中度过。
被标记的三个Kc核心人员被单独审讯，提供了不少关于“博士”其他潜在实验室和“蝰蛇”内部交易的信息。
他们被移交给“掘洞者”看管，等待后续审判。
其他经过甄别、确认无害的俘虏，在被移除可能的安全隐患后，被集中起来，由薇拉和一位“掘洞者”头目进行简单的训话和安排，他们将作为第一批劳动力，参与初步的清理和建设工作。
孙念安和张雪则联手，以雷霆之势清剿了地窟内以及附近几条通道中残留的、被标记的深潜者变异体和少数仍在暗处窥伺的Kc死忠。过程干脆利落，没有悬念。
当最后一点抵抗的火星被掐灭，地窟彻底恢复了平静。只有母质的微光，巨像的沉默，以及幸存者们压抑着的、开始萌芽的希望。
站在通往地面的最后一段阶梯前，孙念安、张雪、薇拉和几位“掘洞者”的头领停下了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孙念安对薇拉说，“上面更需要你们。保持和刑天的联系，我们会用我们的方式关注。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你知道怎么找到我们。”
薇拉重重点头，用力拍了拍孙念安的肩膀，又抱了抱张雪：“保重！一定要回来看看！到时候，也许我们能请你喝一杯还算干净的水。”
“掘洞者”头领咧嘴笑笑，递过来一个粗糙但结实的小袋子：“下面小玩意，认得路，也防个身。以后想来‘家’里坐坐，随时欢迎。”
袋子里是几块发光的晶体和一张手绘的、极其复杂的地下通道简图。
告别没有太多煽情。经历了生死，有些情谊已不必多言。孙念安和张雪转身，踏上了向上的阶梯。
阳光，从出口处洒下，虽然隔着灰尘和硝烟，却依然带着久违的、真实的暖意。
他们走出地下，重新站在了堰城的土地上。废墟依旧，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压抑和绝望，似乎淡去了些许。
远处隐约能听到零星的、不再是厮杀声的动静。
张雪深深吸了一口并不新鲜、却自由的空气，握紧了孙念安的手。
“结束了？”她轻声问。
“一个阶段结束了。”孙念安看着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废墟，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的，还有所有人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
孙念安收回目光，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光芒：“先回家。我们的那个‘家’。然后……”
他顿了顿。“然后，也许可以试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一阵子？顺便……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又能变成什么样。”
张雪笑了，那是卸下千斤重担后，轻松而真实的笑容。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开始’。”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身影渐渐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与断续的阳光之间。
身后，深埋地下的母质缓缓脉动，混沌意识沉默“观察”，白色巨像静静伫立。
地上，微弱的生机在瓦砾间挣扎，幸存者的声音开始汇聚。
希望，如同余烬中的微光，虽弱，却已悄然燃起。
孙念安和张雪口中的“家”，是城市边缘一栋半倒塌公寓楼里，一个不起眼的隐蔽房间。
门用废金属板巧妙伪装过。推开门，灰尘在从破损窗户透进的晨光中飞舞。简单的床垫、储水罐、一些过期但还能吃的罐头，以及几件换洗衣物，这是他们逃亡间隙的栖身之所。
张雪走到窗边，用一块破布擦了擦玻璃上的厚厚灰尘。更多的光透了进来，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粒。
“比想象中……完整。”她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感慨。
“蝰蛇和Kc的人大概看不上这里。”孙念安检查了一下门后的简易警报装置，确认完好。他走到角落的水罐旁，晃了晃，“还有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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