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偏堂。
气氛凝重。上首坐着一位面白无须,身着深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刑部派来巡查的沈文渊沈主事。他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审视,缓缓扫过堂下众人。
王捕头躬身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谄媚又恰到好处的忧虑。张屠等几个心腹则垂手立于其后,眼神不时瞟向刚刚进门的林风,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林捕快,”王捕头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责备,“沈大人百忙之中亲临,关心城南枯井案进展,你还不快将所知情况,细细禀来?莫要再说什么‘三日必破’的空话,耽误大人时间!”
他一句话,就先给林风扣上了“夸口”“耽误时间”的帽子。
沈文渊的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个年轻捕快,气息不过三流,面对如此场面,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与这公堂格格不入的锐利与沉稳。
林风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卑职林风,参见沈大人。”
“嗯,”沈文渊淡淡应了一声,“王捕头说,你立下军令状,三日破案?如今已过一日,可有收获?须知,刑案非同儿戏。”
“回大人,收获确有。”林风声音清晰,语速平稳,“卑职已可断定,枯井中之无名男尸,并非意外坠亡,而是他杀!”
“什么?”
“他杀?”
堂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王捕头脸色微变,张屠等人更是露出讥讽之色。
“信口雌黄!”王捕头喝道,“那尸体腐烂不堪,本官亲自查验过,分明是失足坠井的痕迹!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沈文渊抬手,止住了王捕头的话头,看向林风:“哦?他杀?证据何在?”
林风从容不迫,开始陈述,语气如同在做一个严谨的刑侦报告:
“证据有三。”
“第一,致命伤非坠井所致。卑职仔细查验尸体颅骨,于枕骨部位发现一处长约两寸、边缘整齐的线性骨折。此伤乃生前遭受钝器重击造成。若为坠井,受力点多为正面或侧面,且骨骼碎裂形态多为放射状或凹陷性,绝难形成如此规整的线性裂痕。”
他言语清晰,术语准确,听得沈文渊眼神微凝,而王捕头等人则有些发懵。枕骨?线性骨折?这些词汇对他们而言,太过专业。
“第二,死者生前曾中奇毒。 卑职于其心脏残留组织中,检测到异常生物碱反应,疑似某种混合植物毒素。此毒未必立时毙命,但可致人麻痹、昏迷或心力衰竭,结合脑后重击,足见凶手处心积虑,务求必杀。”
“第三,死者身份与现场痕迹存疑。”林风继续道,“死者贴身衣物残片,乃‘锦云轩’特供之‘暗纹罗’,价值不菲,非寻常百姓可用。而其陈尸之枯井位于南城陋巷,两者身份地位悬殊,出现于此本就蹊跷。更为关键的是,井口遗留有疑似手杖顿压之痕,井壁有新鲜金属刮痕,此二处痕迹,绝非死者或偶然路过者所能留下,极大可能为凶手搬运、抛尸时所留!”
一番话条理分明,逻辑严谨,从死因、手段到身份、现场,层层递进,将“意外”的可能性彻底推翻!
偏堂内鸦雀无声。张屠等人张大了嘴巴,他们根本没想到,一具烂骨头里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王捕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发现自己似乎严重低估了这个一向被他视为废物的手下。
沈文渊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锦云轩的暗纹罗?手杖痕迹?金属刮痕?这些……你是如何得知?” 他注意到了林风话语中那些超越常规验尸手段的细节。
林风早有准备,平静回答:“回大人,衣物残片乃仔细剥离尸体所得,仔细辨认可见其独特暗纹。至于痕迹,乃卑职于案发现场反复勘验,于细微处所得。” 他不能透露系统,只能归功于自己的“仔细”和“观察入微”。
沈文渊深深看了林风一眼,未再追问细节,转而问道:“依你之见,凶手为何人?”
“目前线索指向两人。”林风语出惊人,“其一,乃‘暗香阁’失踪妓子,小桃红。卑职在其房中搜出此物!”他取出那枚刻有鬼头与“七”字的金属令牌,呈了上去。
令牌一出,沈文渊和王捕头的眼神同时一凝!他们显然认得,或至少听说过此物代表的意义。
“‘影楼’杀手令!”沈文渊声音低沉了几分,面色凝重,“你如何得到此物?”
“正是在小桃红房中隐秘处发现。”林风道,“而卑职在离开暗香阁后,便遭遇一名疑似‘影楼’杀手袭击,其目标,正是这枚令牌!凶手已被卑职击毙,尸体现应已在司内备案。”
击杀影楼杀手?!
此言更是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众人看向林风的眼神彻底变了!一个三流捕快,竟然能反杀影楼的职业杀手?这简直匪夷所思!
王捕头额头已见冷汗,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
林风不等他们消化完毕,继续放出重磅信息:“其二,便是一名惯用左手、身体有恙、需持手杖助行的灰衣人。此人极可能与小桃红接触,甚至可能就是杀害枯井死者的真凶!暗香阁有人曾目睹其形貌!”
他隐去了宫中可能的线索,这太过骇人,在无实证前,绝不能轻易出口。
沈文渊摩挲着那枚冰冷的令牌,沉吟良久,方才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捕头:“王捕头,林捕快所言这些线索,你之前可知晓?”
王捕头浑身一颤,噗通跪下:“大人明鉴!卑职……卑职失察!未曾想到林风他……他能查到如此地步!”
“失察?”沈文渊冷哼一声,“是失察,还是根本未曾用心去查?”
王捕头汗如雨下,嗫嚅不敢言。
沈文渊不再看他,转而望向林风,眼神中已带上了一丝欣赏:“林风,你很好。观察入微,胆大心细,更难得的是不畏强凶,敢查敢拼。此案,从现在起,由你全权负责,一应人手资源,可酌情调用!本官倒要看看,这‘影楼’和那‘灰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獗!”
“卑职,领命!”林风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叮!成功扭转局势,获得上司初步赏识,推动案件进展。任务完成度提升。】
【获得奖励:内力修为半年。】
【获得奖励:技能《追踪术》(入门)。】
一股暖流融入丹田,同时,关于如何辨认足迹、气味、植被折断等追踪技巧的知识涌入脑海。
林风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和新获得的知识,知道这只是开始。他拿到了查案的主动权,但也意味着,他正式站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他将面对“影楼”更疯狂的反扑,以及隐藏在幕后的,更深的黑暗!
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捕头,和那些神色复杂的同僚,心中冷笑。
这靖安司的水,他不仅要搅浑,还要亲手将其涤荡干净!而第一步,便是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灰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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