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破晓,房间里依旧浸在灰蓝色微光中,07跪坐在软垫中央,喉结缓缓滚动,咽下最后一口温粥。
他身形已褪去此前的狼狈,麦色皮肤下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肩背线条利落如刀削,只是锁骨凹陷处仍残留着几道浅淡的愈合疤痕。
热意顺着食道滑落,像一把钝刀割过胃壁,留下缓慢渗血的灼痛。
他低头盯着空碗,瓷面映出他瞳孔边缘泛着红丝,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虚弱,而是某种陌生的情绪正从骨髓深处爬行而出,攀上脊椎。
那是屈服的余烬,混着不甘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如同冻土裂开第一条缝。
门外,林姨悄然退开几步,她将托盘轻轻放在走廊尽头的小桌上,指尖在木沿停留了一瞬,仿佛还想回头。
但她没有,这是最后一次由她送饭。
从今往后,东院的一切指令都将来自谢少爷,连最细微的动作都会被记录。
书房内,沉香末在铜炉中静静燃烧,苦味浮在空气中,如一层看不见的纱。
墙上挂着一幅褪色地图,数十个红点密布,全是地下拳场旧址。
谢无虞合上平板,他身着纯黑真丝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冷白细腻的锁骨。
他指尖轻叩檀木桌面,声音清冷如滴水入井:“拆除东院部分监控盲区。”
阿九立于门侧,神色如常:“是。”
“不要让系统替我观察他。”
谢无虞目光未抬,眉眼深邃如寒潭,冷白指尖划过桌面纹路。
“我要他自己看——当他不再需要躲藏,才真正属于我。”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给他通上热水。”
阿九微怔,抬眼看向主子:“您要让他……干净?”
“他现在能吃饭了。”谢无虞靠进椅背,乌黑发丝垂落额前,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
“下一步,要学会照镜子。”——人不吃不喝时只是野兽,可一旦开始在意自己长什么模样,就开始想成为人了。
两天后,铁门上方的管道突然发出嗡鸣,金属震颤的低频声钻入耳膜。
水声淅沥而下,喷头洒出滚烫的白雾,瞬间弥漫整个角落,湿热之气扑面而来,像一张无形的手捂住口鼻。
07猛地后退,脊背狠狠撞上冰冷墙面,寒意透过皮肤直刺神经,瞳孔骤缩。
他曾在地下拳场见过类似的装置,毒气喷淋,专用于惩罚失控的斗犬。
那些人在浓雾中抽搐、尖叫,皮肤溃烂如腐肉。
但这一次,没有窒息感,没有灼痛。
只有热流顺着肩胛滑落,蒸腾起久违的暖意,水珠沿着旧疤蜿蜒而下,带来一阵阵微痒与刺麻。
他僵立原地,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直到蒸汽渐散,墙角那面银灰色镜面映出一个清晰轮廓。
镜中的人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紧实,麦色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旧疤,新伤结痂呈淡红色,像被无数刀刃反复雕琢过的祭品。
脖颈上套着一道漆黑金属环,冷光幽幽,贴合皮肉,像一道永不愈合的诅咒。
他一双眼瞳深不见底,此刻正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07缓缓抬手,指尖触碰镜面,冰凉光滑的触感传来,又仿佛触碰那个倒影的脸颊。动作迟疑,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认知。
这具身体,这张脸,真的是他的?他曾被称为“07号”,或“疯狗”,也曾被人用棍棒指着骂“贱种”。
可此刻,镜子里的人有眉眼,有轮廓,有存在本身。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张脸,属于自己。
次日正午,监室顶部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齿轮咬合的节奏沉稳而冷酷。
一个密封盒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震得地面微颤。
盒盖弹开,露出一套黑色修身制服与一双哑光作战靴,整齐得如同陈列在奢侈品橱窗。
衬衫袖口有一圈细纹,像是织错了针脚,他皱眉抚过,指尖传来细微凹凸感。
靠近一看,竟拼出一个“x”。广播响起,谢无虞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穿上。”
07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堆衣物,不动。
十分钟过去,项圈忽然震动,金属环开始缓慢收缩,一毫米、两毫米……压迫感逐渐增强。
他下意识掐住脖子,呼吸变得艰难,起初还能忍耐,可随着供氧减少,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膜嗡鸣作响。
就在意识即将断裂的前一秒,他扑向衣服。
衬衫前后不分,反穿三次才勉强套正,裤子拉链卡进皮肤,撕裂般疼痛让他几乎咬破舌尖。
靴子系带生疏,手指颤抖得打不出结,等他终于踉跄站定,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黑发黏在额角,像刚经历一场搏杀,皮肤黏腻,冷风拂过激起一阵战栗。
摄像头另一端,十二块屏幕围成半圆,每一块都标有代号:东院-A、走廊-b……其中一块始终灰暗,标注为“Z-禁区”。
陈医生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眉梢微挑,他低声记录,钢笔在纸上划出冷静而客观的轨迹。
谢无虞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主屏上那个跪坐着的身影,目光沉得如同深渊。
茶杯握在手中,热气早已散尽,他却仿佛仍能感受到那份温度。
午后,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敲击地面的节奏稳定而压迫。
谢无虞亲自出现在监室外,身姿挺拔如松,手中握着一块铭牌,不锈钢材质,边缘打磨光滑,正面刻着两个字——厉渊。
玻璃内外对视,空气凝滞。
“从今天起,你有名字了。”他说,语气平淡如宣布天气,冷白的指尖摩挲着铭牌边缘,五官在光影中愈发冷峻。
“厉,取自凶煞,渊,是深不见底的刀坑,你是我的利刃,懂吗?”
07盯着那块金属牌,眼神剧烈波动,愤怒、抗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交织翻涌。
这个名字不是赐予,是烙印,是要把他钉死在这具躯壳与身份之上。
突然,他暴起一把夺过铭牌,狠狠砸向地面!“……不要!”
金属撞击墙壁,发出刺耳回响。
下一瞬,项圈猛然触发,高强度电流传遍全身,肌肉失控痉挛,膝盖重重砸地,四肢抽搐不止,嘴角溢出白沫。
07伏在地上喘息,额角青筋跳动,眼中仍有怒火,却被强行压下。
谢无虞抬手,指尖轻点玻璃,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肩头:“名字不是白给的。”
他俯视着玻璃后的人,声音轻得像耳语,却重如千钧,“是要用命还的。”
当夜,东院恢复寂静,07躺在软垫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制服袖口。
他翻身,望向墙角那面镜子。蒸汽早已散尽,倒影清晰可见。
黑衣贴合身形,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颈间金属项圈泛着冷光,眉眼凌厉却带着一丝迷茫。
黑暗中,他嘴唇微动,嗓音沙哑破碎,像在试探某个禁忌词汇:“厉……渊。”
又一日清晨,空气里残留着昨夜蒸汽散尽后的潮湿气息,混着金属与皮革交织的冷味。
07跪坐在软垫边缘,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被强行校准方向的刀。
他的指尖依旧停留在袖口那圈暗纹上,反复摩挲,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痕迹。
“厉……渊。”
他又念了一遍,声音比昨夜稍稳了些,却依然干涩如砂纸摩擦。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血丝和锈迹。
这名字不属于他,却又正在一点点嵌入骨髓,像一枚缓慢钻进皮肉的钉子,痛得不明显,却已深入神经。
“自我认知模块初步激活,伴随轻度身份认同焦虑反应。
情绪波动值仍在可控范围内。”陈医生顿了顿,看向旁边端坐的男人,“他开始试图构建新的社会人格了。”
片刻后,他才启唇,嗓音低而平:“等他能对着我说出这个名字,我就让他走出这间屋子。”
送饭口开启前的寂静最是压迫人心。07忽然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不再有往日的迟疑或抗拒。
他站到房间中央,正对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抬头,目光穿透镜头,直指那背后看不见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喉结滚动。
“我……是……厉渊。”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扬声器沉默了几秒,随即,谢无虞的声音响起,淡漠如风:“不对。再说一遍。”
07咬紧牙关,下颌线条绷成一道锋利的刃。他知道这不是考验记忆,而是驯服——是灵魂层面的一次彻底缴械。
可他还是重复:“我是……厉渊。”“还是错。”谢无虞停顿一秒,语气未变,却重若千钧,周身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你是谁的厉渊?”
空气凝固了,墙壁、地板、镜面,甚至连项圈都仿佛在无声地施压。
07站在原地,额角渗出细汗,手指攥紧又松开。
他知道答案,但他不想说。
他说不出。
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某种不可逆的崩塌——关于尊严、自由、过去的一切都将化为齑粉。
可他也清楚,不说,就不会结束。
良久,双膝缓缓弯曲,直至重重磕在地上,他低头,黑发垂落遮住眼底翻涌的黑暗。“……谢无虞的厉渊。”
那一刻,项圈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警戒等级自动解除,所有预设监控协议转入低功耗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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