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清堂过得格外平静。
林默几乎没怎么出门，每日里除了给几个来看头疼脑热的街坊瞧病，要不就是一些撞邪的小事。
大多时候都待在一清堂里，要么翻看着泛黄的医书，要么就帮着陈岚打理院子里的药草。
偶尔得空，便会陪念念玩一会儿，教她认药草的名字，小家伙虽记不住，却听得认真，时不时奶声奶气地跟着重复，惹得两人直笑。
这日午后，林默给念念把完脉，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舌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念念这身子骨算是养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针灸了。”
陈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问：“真的？那以后只需要吃药就行？”
“嗯，”林默点头，提笔写下一张调理的方子，“按这个方子再吃半个月，每日一剂，煎成汤药温着喝，巩固一下就没事了。以后注意别让她受凉，饮食清淡些，就能健健康康的。”
“太好了！”陈岚接过方子，眼眶微微发热。
念念似乎也听懂了，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曾扎过针，此刻却早已没了痕迹。她看着林默，脆生生地喊了声“叔叔”，小脸上满是依赖。
林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不用扎针了，高兴吧？”
念念用力点头，小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
而陈岚自己，经过这些天林默的针灸调理，再加上每日按时喝着补气养血的汤药，整个人也像是换了副模样。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染上了健康的红晕，眼神清亮，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空，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舒展的活力。
这天傍晚，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林默抱着念念站在门口，看着她麻利地切菜、翻炒，动作轻快，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
“发什么呆呢？”陈岚回头见他望着自己，脸颊微微一热，“快把念念抱过来，饭马上就好。”
林默回过神来，笑了笑，抱着念念走过去：“看你气色好，比刚认识的时候精神多了。”
陈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嘴上却嗔道：“就你会说话。”
念念在林默怀里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吃饭饭”，打破了两人间的微妙气氛。
晚饭时，看着念念大口吃饭的样子，看着陈岚眼角眉梢的笑意，林默觉得，这平静的日子里，藏着一种比任何波澜壮阔都更动人的力量。
药香袅袅，饭菜温热，身边有需要守护的人，或许，这就是下山后最踏实的时光。
而赵晴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警方已经根据线索开始调查。
直到第九天下午，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铃”轻轻响起，声音清脆，带着几分雀跃。
林默正低头给药柜添药，闻声抬头，便见赵晴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眼神亮得很。
“看你这表情，是有好消息？”林默放下手里的药铲，笑问道。
赵晴几步走到堂屋中央，叉着腰长舒一口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搞定了！那对狗男女被抓了！”
陈岚刚从里屋出来，闻言也停下脚步，看着赵晴。
“我们顺着医院的线索查，果然找到了突破口。”赵晴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语速飞快地说道，“当年负责那老鬼的主治医生，被我们找到了破绽。一开始他还嘴硬，后来我们查出他账户上有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时间正好是老鬼‘病逝’后不久。一番审讯下来，他全招了——是那女的和养子买通了他，故意隐瞒了老鬼体内的毒素，伪造了心脏病突发的诊断报告！”
“还有骸骨检验也出结果了。”赵晴继续说道，“法医在残留的骨骼里检测出了慢性毒素的成分，和医生招供的毒物完全吻合！人证物证俱在，那两人想抵赖都不行！昨天下午，警方已经正式将他们逮捕归案，现在就等法院开庭判决了！”
林默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证据确凿就好。”
“可不是嘛！”赵晴拍了下手，“这俩人藏得够深的，若不是你告诉我从医院和骸骨入手，还真未必能这么快找到实据。”
林默开口问道：“那这两人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她看向林默说道：“你问最终判决？
“对。”我开口说道。
“这两人涉及故意杀人、侵占财产多项罪名，情节极其恶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死刑。”
“罪有应得。”林默淡淡道。这结果，既在预料之中，也算是给了那老鬼一个交代。
赵晴脸上的兴奋渐渐沉淀下来，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真是唏嘘，为了钱，连人性都不要了。”
“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陈岚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赵晴点头，又看向林默，笑着捶了他一下：“这次可多亏了你，这功劳我记下了！回头就请你吃大餐，必须是最高级的那种！”
林默挑了挑眉，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就一顿大餐？你自己说说，这多大的功劳？”
赵晴被他问得一噎，双手叉腰：“那你还想怎么着？总不能让我把奖金分你一半吧？”
林默的目光慢悠悠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
赵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嗔道：“你看什么呢？有话快说！”
就在她准备追问时，林默忽然转过身，语气一本正经却藏着笑意：“看你长得还不错，不如就收你做个‘暖房丫头’吧。”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调子：“现在天也冷了，晚上正好给我暖被窝。”
“林默……你找死！”
赵晴瞬间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恼，她怎么也没想到林默会说出这种话，当即一声“河东狮吼”，撸起袖子就朝着林默扑了过去，“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林默早有准备，身形一晃就躲开了，笑着往院子里跑：“哎，说不过就动手啊？”
“你站住！”赵晴紧追不舍，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追打的笑声和嗔骂声。
陈岚站在门口，看着打闹的两人，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阳光洒在院子里，把这喧闹的一幕衬得格外鲜活，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轻松的气息。
夜色渐深，一清堂的灯熄了大半，只留堂屋一盏昏黄的烛火。
林默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张黄符，凝神静气。
他对着空处轻轻一点，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随着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那是老鬼残留在阳间的执念，被这法术牵引而来，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光影。
“事情已了。”林默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那对男女已被逮捕，证据确凿，不出意外，当判死刑。你的冤屈已雪，家产也将由相关部门清点，按规矩处置。”
光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虽然只是一缕执念，却依旧能传递出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愤与释然。
“你留在阳间的执念，也该散了。”林默说道。
光影在烛火下微微闪烁，像是在深深叩谢。片刻后，那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彻底融入了夜色。
堂屋里恢复了寂静，烛火安静地燃烧着。林默看着那缕青烟散尽的方向，轻轻舒了口气。老鬼的执念一散，便能在阴间安心等待轮回，再无牵挂。
他起身吹熄烛火，转身回屋。
窗外月光正好，洒在院子里的药草上，带着几分清宁。
这世间的恩怨情仇，来了又去，终究抵不过一句“尘埃落定”。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在力所能及之时，为这份公道，添上一把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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