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金光渐渐敛去，黑白无常的身影在门口显形。白无常嘿嘿一笑，冲林默拱手：“林兄弟，事已办妥，我二人也该回地府交差了。”
“多谢二位老哥相助，也替我谢过师父。”林默拱手还礼，心中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白无常摆了摆手，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后会有期。”
黑无常最后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也随之消散在晨光中。
阴阳界限再次闭合，店里只剩下阳间的气息，草药香与艾草香交织，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
林默走到里屋，看着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阿明。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晓冉脸上，虚弱地唤了一声：“冉冉……”
“我在！我在这儿！”晓冉连忙回应，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喜悦。
阿明的记忆还停留在出事前的瞬间，看着晓冉憔悴的模样，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林默按住他：“刚醒，别乱动，先养着气。”
他又取出之前熬好的药汁，让晓冉用小勺喂阿明喝了几口。药汁入喉，阿明精神明显好了些，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林道长……”阿明看向林默，眼中满是感激与劫后余生的恍惚，“是您……救了我？”
林默点头：“是你自己求生意志强，也是你与晓冉缘分未尽。安心休养，过几日便无大碍了。”
晓冉在一旁连连点头，给阿明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以后有我呢。”
阿明看着她，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虚弱却坚定：“嗯，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当天下午，阿明已能勉强下床。他在晓冉的搀扶下，走到外屋，对着林默深深鞠躬，晓冉也跟着行礼，两人眼中都含着泪光。
“林道长，大恩不言谢。”阿明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字字真诚，“若不是您，我和冉冉……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条命是您给的，以后您有任何差遣，我们万死不辞。”
晓冉也哽咽道：“道长，您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等阿明好了，我们一定好好报答您。”
林默摆了摆手，笑道：“报答就不必了，你们好好过日子，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他看着眼前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林默觉得自己付出的辛苦是值得的。
“阿明刚醒，身子还虚，先回去休养吧。”林默叮嘱道，“这是些补气血的草药，回去煎了喝，记得按时休息。”
阿明和晓冉接过草药，再次道谢，才相互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一清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虽步履缓慢，却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林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口。他转身回到店里，开始收拾东西，将银针、符纸一一归位。
“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身后传来赵晴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几分茫然。
林默回过头，见她正望着墙上的桃木剑，眼神复杂。“你以前不信？”
“不是不信，是从未想过这种事。”赵晴转过身，看着林默，语气里带着一种颠覆认知的恍惚，“我从警校学的是证据、逻辑、法理，信奉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这两天看到的、听到的……”
她摇了摇头，像是在消化这一切：“鬼魂托梦，引魂归体，还有地府、无常、轮回……林默，你做的这些事，完全颠覆了我过去二十多年对世界的认知。原来很多时候，法律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有另一种‘公道’在运行。”
林默笑了笑，将最后一张黄符叠好，放进布包：“法律是阳间的规矩，阴间自有阴间的法度，本质上，都是为了守护一份平衡。”
“平衡……”赵晴咀嚼着这个词，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林默，眼神里带着好奇，“说起来，你本事这么大，能通阴阳，能捉鬼，能救死扶伤，是不是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林默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认真地摇了摇头：“有一件事，我做不到。”
“对，对，我记得你一开始说过，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真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还有什么事不会做的？快点说！”
“好吧，既然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林默一笑，开口说道：“生孩子，你们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我不会做。”
赵晴听到后，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随即小声啐道：“流氓。”
林默笑着瞅着赵晴那张红透的脸，开口打趣道：“赵警官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烧了？怎么脸色红成这样？”
赵晴被他这话问得更窘了，抬手往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声音又急又轻：“你才发烧了呢！胡说什么……”说着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更厉害，像是被夕阳染透了，“明明是你……是你说的话不着调。”
“哼，没想到你这道士竟也有这样一面，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赵晴嗔了一句，抬手理了理衣襟，“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也该回所里了，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赵警官，慢走。”
送赵晴到门口，她走到巷口又停下，回头对林默说：“对了，王家那案子，后续不会再麻烦你了。还有……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界不止一面。”
林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赵晴挥了挥手，转身汇入晨光中的人流。
林默关上门，店里彻底安静下来。他走到柜台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慢慢喝着。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移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艾草和纸张的清香。
他知道，赵晴的认知被颠覆，只是个开始。这红尘俗世，本就藏着无数超出想象的事，还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这些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至于那些做不到的事，或许正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留白。
他拿起那本道经，翻开一页，指尖划过古老的文字，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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