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铜钱，耐心等待着孤魂的消息。
夜风格外凉，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过，医院主楼的灯光透过茂密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他习惯性地抬眼扫过医院的楼宇，目光从低层的病房窗户一一掠过，最终落在了最高的顶楼。
“嗯？那里怎么会站着个人？”
若不是林默从小修炼，眼力异于常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凝神细看，夜色中那人影背对着楼内，半个身子已探出护栏，姿态决绝。林默心头一紧，二话不说，转身朝着楼梯间冲去。
楼梯间里一片漆黑，他凭借着惊人的速度，疾冲而上，十一层的高度，他几乎是一口气冲了上去。
推开顶楼通往天台的铁门时，那人正闭着眼，身体微微前倾，眼看就要坠楼。
“别动！”
林默低喝一声，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后领，硬生生将人拽了回来。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那人还在挣扎，嘴里喃喃着：“放开我……让我死……”
林默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人抬起头，是张三十多岁的脸，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神情绝望得像要燃尽的灰烬：“解决不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试过了……”
林默松开手，站起身，看着他蜷缩在地上，声音缓和了些：“你先冷静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那人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我妻子……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她发现医院里有人偷偷倒卖婴儿，还有……还有器官交易，想举报，却被他们打压、威胁……上个月，她出了‘意外’，没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是滔天的恨意：“我知道是他们干的！可我没证据！上访、举报，全都石沉大海！他们甚至威胁我的家人……我走投无路，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们暴露在阳光下，让他们后悔！”
林默听完，眉头紧锁。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这医院背后藏着的龌龊远超想象。
他蹲下身，看着那人：“你就算死了，又有什么用？”
那人一愣，茫然地看着他。
“他们会对外宣称你是因家庭琐事轻生，甚至反咬一口，说你是为了报复才造谣。”林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到时候，他们不过是从暗处转到明处，更可以正大光明地抹去痕迹。你这一死，反倒遂了他们的意。”
那人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混合着绝望滚落。
“你妻子用命换来的线索，你就要这么白白浪费？”林默继续道，“我今天来，就是猜到这医院里有黑暗勾当，特意来查的。你信我，查清楚那天，就是他们的倒霉日。”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活着。活着看着他们落网，看着他们受到惩罚。这样，才对得起你妻子，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不是吗？”
天台的风吹得很猛，却吹不散林默话语里的笃定。那人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光取代。
“真的……能查到吗？”他声音发颤，带着最后的希冀。
“你看我像是在说空话吗？”林默站起身，坚定的说道：“今晚，我就能找到证据。”
那人看向林默坚定的眼神，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呜咽。这一次，哭声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被重新点燃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林默将那个男人劝走，看着他踉跄却带着一丝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过身，独自站在顶楼边缘。
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角，远处的黑暗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座看似光鲜的医院。
那个男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被贩卖的婴儿、被倒卖的器官，杀人灭口，这背后之人肯定是个大人物……他眉头紧锁，看来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几道淡淡的影子飘到他跟前，正是之前派去探查的孤魂。它们在林默周围徘徊片刻，领头的老鬼上前一步，颤声说道：“先生，我们查到了……这医院里确实在干贩卖婴儿的勾当，不少早产儿被他们偷偷藏起来，卖给那些花钱买孩子的人。还有……还有些没能活下来的婴孩，他们的器官也被摘走，卖给黑市……”
老鬼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他们的据点就在地下室，地下室里有暗门，这事是院长在背后主使。”
林默冷哼一声：“那院长背后肯定有‘上面的人’撑腰，不然一个院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随后林默看着那几只小鬼说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辛苦了，我这就亲自为你们超度，送你们前往地府，早日轮回转世，投个好人家。”林默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三张黄符，指尖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朱砂，快速在符上画下超度符文。
他将符纸叠成三角，口中默念超度经文，声音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随着经文声起，符纸渐渐透出柔和的金光，笼罩住那几只孤魂。
孤魂们起初有些不安，随后便在金光中渐渐平静下来，脸上露出解脱的神色。领头的老鬼对着林默深深鞠了一躬，其他孤魂也纷纷效仿，像是在表达感激。
金光越来越盛，将孤魂们的身影包裹其中，它们的形态渐渐变得清晰，不再是之前那般模糊瑟缩。片刻后，金光猛地一闪，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孤魂们的身影随着光柱缓缓升起，朝着天际深处飘去，最终消失不见。
林默望着光柱消散的方向，轻轻舒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下楼，很快回到了停在后街巷子里的车上。
苏雅见他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林默点头，将孤魂探查的结果和盘托出，从贩卖婴儿、倒卖器官，到院长主使、一一说了出来。
苏雅听得脸色发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太可怕了……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随后苏雅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林默摇了摇头，眼神笃定：“接下来就不需要咱们多操心了。你把医院地下室的暗门说给孙晴夫妇，让他们直接报警。另外，让他们联系几家有公信力的媒体，把这里的勾当全曝光出去。”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只要事情闹大，引起公众关注，上面就算想压也压不住。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一旦曝光，谁都护不住他们。到时候，自然会有更高级别的部门介入，把这些敢铤而走险的蛀虫连根拔起。”
苏雅听着，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她点头道：“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苏雅拿出手机找到孙晴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刚拨出瞬间，孙晴就接通了，显然她也一直在等消息。
电话接通后苏雅立刻沉声道：“晴姐，林默查到医院的地下室有暗门，里面藏着非法器官交易的证据，你们赶紧联系警方，同时通知几家靠谱的媒体，必须把这事捅出去，不能让那些人再逍遥法外！”
林默看向医院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亮着，却仿佛已透出摇摇欲坠的颓势，“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法律吧。”
夜风渐息，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跑车驶离后巷，朝着回家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街道上，驱散了最后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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