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左手仍在抽搐,皮肤下那根细线般的异物感并未消失,反而沿着小臂缓缓上移。他没有低头去看,也没有慌乱动作,只是将断枝矛柄在掌心转了个角度,尖端斜指地面,身体重心微微后压,像一张绷紧的弓。
他知道,狼群在等。
不是等他死,是等他崩溃、倒下、露出咽喉的瞬间。
晨雾尚未散尽,湿气凝在草叶上,滴落无声。他能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短促而低沉,与远处隐约的风声交错。左腿伤口经烧灼清创后已结痂,但每一次肌肉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滞痛。腹中毒素虽退,可空腹久战带来的虚脱正一点点蚕食他的反应速度。
两匹幽冥狼改变了策略。
不再正面扑杀,而是分立两侧,一明一暗,轮番现身又隐没。右侧树影下曾闪过一道灰影,左侧溪石后也有爪痕新留。它们不急,它们知道猎物已伤,只要耗尽体力,终会倒下。
可猎人,也能变成猎手。
他动了。
右脚蹬地,拖着左腿猛然向前跨出一步,脚步踉跄,像是支撑不住身体平衡。紧接着,他故意让木矛脱手,滑出半米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自己则单膝跪地,右手撑住泥土,头垂下,肩头微颤,仿佛剧痛再度袭来。
破绽,暴露无遗。
树影一晃。
右侧灌木炸开,一头幽冥狼低吼跃出,四肢蹬地如离弦之箭,直扑面门。它瞄准的是咽喉,是心脏,是毫无防备的侧颈。
就在利爪离肩不足三十厘米时,陈岩动了。
他不是闪避,而是迎着扑势猛地向右翻滚,同时左手抄起地上那具狼尸,用尽全身力气推向空中。腐臭的尸体在半空短暂挡住了狼的视线与扑击轨迹。
狼口咬空,前肢拍在尸体上,惯性让它前冲受阻,落地瞬间稍显失衡。
就是现在。
陈岩右腿猛蹬,整个人从低姿暴起,断枝矛自下而上,顺着狼腹柔软处狠狠捅入。木质矛尖刺穿内脏,直抵脊柱。他双手握矛,旋身下压,将整支矛彻底送进体内。
狼发出一声闷嚎,四肢抽搐,口中溢出黑血。
他未松手,反而借着狼身前冲的力道,顺势将其往前一推,自己则迅速后撤,重新拾回平衡。矛尖卡在骨骼间,他干脆弃矛,转身便朝左侧溪石方向疾行三步,背靠石壁,屏息凝神。
另一匹狼,还没出手。
空气中只剩下垂死野兽的喘息和血滴落地的轻响。
他靠着石块喘息,汗水顺着眉骨流下,刺得左眼发酸。他不敢眨眼,目光死死盯着左侧林缘。那里有一片低矮蕨类,边缘微微凹陷——有人踩过。
他缓缓抬起右手,摸向腰间布袋,取出最后半片狼胆碎块,捏在指尖。然后轻轻一弹,胆块飞出,落在五步外的一片空地上,恰好位于两堆碎石之间。
食物,气味,诱惑。
他退后两步,贴紧石壁,右手探入怀中,抽出一段削尖的藤条,长三十厘米,两端锋利。这是他昨夜昏迷前悄悄准备的备用武器,藏在衣襟内侧,未被狼群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风停了。
蕨类丛中,一片叶子缓缓抬起。
接着,一道灰影贴地而出,悄无声息,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这匹狼比前两头更老练,扑击路线并非直线,而是S形折进,避开尸体与血迹,直取陈岩立足点。
他等到最后一刻才动。
当狼距他仅两米时,他突然向右横跨一步,同时将藤条短刺横向挥出。刀刃般的尖端划过狼颈侧面,割开一条深口。鲜血喷溅,狼失衡歪倒,但他并未追击。
他知道,这一击不足以致命。
果然,狼四肢一撑,竟强行翻身站起,眼中凶光暴涨,不顾脖颈流血,再次扑来。
陈岩已无退路。
他双足发力,迎着狼头撞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低头,肩膀狠狠撞在狼颌下方。冲击力让他后仰,但他早有准备,左手在地上一撑,顺势翻滚,右手则将藤条短刺反握,等狼扑空落地转身的刹那,整个人腾跃而起,骑压其背。
狼疯狂甩动身躯,试图将他甩下。他死死夹住狼腰,右手短刺高高举起,瞄准耳后三角区——那是神经密集处,也是特种兵手册中标注的速杀点。
一刀刺下。
藤条穿透皮毛、肌肉、软骨,直没至柄。
狼躯猛然僵直,四肢抽搐数下,终于瘫软在地。
他喘着粗气,从狼背上滚落,仰面躺在泥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系统界面终于浮现:
【击杀幽冥狼 Lv3】
【经验值+45】
【敏捷属性+1(连续击杀奖励)】
他闭眼,感受身体变化。四肢依旧沉重,但指尖的反应快了一丝,肌肉协调性明显提升。这不是单纯的数值增长,而是战斗本能的进化。
他慢慢坐起,看向两具狼尸。
第一头死于矛刺咽喉,第二头腹部贯穿,第三头颈侧带伤、脑部重创。三具尸体呈扇形分布,血迹蜿蜒如网。他起身,走到第一具尸体旁,开始剥皮取筋。狼皮完整者可用于制作护具,肌腱晒干后可制弓弦,牙齿磨利能当工具。
他动作熟练,手法精准,每一刀都避开污染区域。取完材料后,他将三具残骸拖至溪边上游,推入水流。血腥味若聚集,必引更多掠食者。
做完这些,他回到原地,取出系统背包中的草药,嚼碎敷在左腿伤口周围。毒性虽轻,但感染风险仍在。他需要尽快恢复行动力。
天际已泛白,雾气渐薄。
他盘膝而坐,调出系统面板,查看当前状态:
【等级:Lv2(47\/100)】
【体质:Lv3】
【敏捷:Lv2】
【精神:Lv1】
【技能评价:野外医师(初级)】
经验还差五十三点即可升级,届时或许能解锁武魂绑定功能。轩辕剑尚未觉醒,但他能感觉到,每当战斗结束,腰间剑鞘都会传来一丝温热,像是回应他的杀意与意志。
他抬头望向最后那片林缘。
风又起了。
枯叶翻卷,露出一角暗灰色皮毛。
还有第四匹?
不。
他眯起眼。
那不是狼影。
是更大的轮廓,蹲伏在十米外的断木之后,体型接近成年雄虎,肩高近一米二。双眼泛着幽绿光,静静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陈岩缓缓站起,右手握紧最后一截藤条短刺,左手按在空荡的剑鞘上。
他的呼吸变缓,肌肉绷紧,瞳孔微缩。
那生物缓缓站起,前爪踏出一步,地面落叶被踩碎,发出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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