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灵珊满心激动，转身就准备冲下山，去执行她那“伟大”的计划时。
一道平静，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威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站住。”
仅仅两个字。
陆灵珊那前冲的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的动作，停滞在了抬脚欲走的那一刹那。
山间的风，吹过她的发梢，却吹不散她脸上的茫然。
她缓缓回过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
木祖大人……为何要阻止自己？
为神只传播荣光，让世人知晓他的存在，这难道不是一个信徒，最应该做的事情吗？
可当她的视线，重新接触到楚休时。
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青衣道人，依旧是那个青衣道人。
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那股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漠。
那不是冰冷，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一种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人间蝼蚁般的疏离与威严。
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分别。
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陆灵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心中的那点狂热与激动，被瞬间浇灭，只剩下了最本能的敬畏与惶恐。
楚休看着她，缓缓开口。
声音不大，却仿佛是天地间的至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陆灵珊的心神之上。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真神无名，长养万物。”
这两句话，如同暮鼓晨钟，在陆灵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懵了。
大道无形……
真神无名……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似懂非懂。
楚休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那淡漠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的存在，即是天机。”
“若人尽皆知，则不再是道，而是术。”
“你，可明白？”
轰隆！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只是让她感到玄奥。
那么现在这句话，就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她瞬间“悟”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木祖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道，是规则，是本源，是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终极存在！
而术，只是运用规则的方法！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木祖大人的存在，都跑来求取力量，求取长生，那大人就从“道”的层面，降格成了满足世人欲望的“术”！
这是对神只最大的亵渎！
自己……自己刚才，竟然想把至高无上的“道”，变成世俗的“术”！
想通了这一点，巨大的惶恐与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陆灵珊淹没！
她为自己刚才的鲁莽与愚蠢，感到无地自容！
“弟子愚钝！”
“弟子罪该万死！”
她“噗通”一声，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面，身体抖如筛糠。
“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楚休看着她这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知道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小姑娘虽然脑回路清奇，但悟性还算不错。
一点就透。
他身上那股如同天威般的淡漠气息，缓缓收敛。
山间的气氛，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缓步走到陆灵珊的面前，垂眸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少女。
“今日你我相见，是为缘法。”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贫道，给你两个选择。”
听到这话，陆灵珊的身体猛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
来了！
神只的最终审判！
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楚休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在空气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其一。”
“成为我唯一的‘神使’。”
“替我行走人间，观测世情，处理一些贫道不便出手的俗事。”
“但你必须立下最重的道心誓言，永生永世，保守关于我的一切秘密，不得对任何人泄露分毫。”
唯一的……神使！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灵珊的心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犯下了如此大错之后，大人他……他竟然还要给自己如此天大的荣光！
成为神只在人间的唯一代言人！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何等的恩赐！
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要幸福到昏厥过去。
然而，楚休接下来的话，却又像一盆冰水，将她瞬间浇醒。
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其二。”
“贫道会抹去你今日所有的记忆，封印你的部分血脉之力。”
“让你安然下山，回到凡人的世界，继续去做你的普通人。”
“从此以后，你我，缘尽于此。”
两个选择。
清晰地，摆在了陆灵珊的面前。
一个，是踏入神的领域，成为唯一的使徒，背负起永恒的秘密与使命，获得凡人无法想象的荣光。
另一个，是被剥夺这神圣的相遇，忘记这一切，回归平凡，庸碌一生。
楚休说完，便不再言语。
他静静地站着。
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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