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要收起骨铸之灯时,一阵疾风卷入,带来沙尘和枯草翻飞的声音。
一个黑影像被夜色吐出——面具人闯了进来。
他的脚步诡异无声,却带着逼人的气浪,直接逼向马静海。
“把它放下。”他冷声道,嗓子里有铁器碰撞般的质感。
马静海迎上前,拳风凌厉,像带着千斤怒火砸向他的面具。
两人瞬间缠斗,脚下碎石被踢碎,火花伴着破裂的石屑四溅,耳边全是低吼与骨骼相撞的沉闷声。
江玉娇试图靠近,却被马静海一个暗眼神阻止——他要亲自解开这个人的目的。
阿强抄起工具锤,警戒地绕向一侧,鼻尖闻到两人交手间溢出的血腥味——那不是轻伤的味道,而是深肉处被击裂的热烈铁腥。
一次凌厉的肘击,伴着骨裂的脆响,打在面具人的颧骨位置,“咔”的一声,面具裂开了一角。
火光映照下,那半张脸显露出来——
江玉娇的瞳孔骤缩,她几乎失声:“这……不可能……”
那半张脸的眉眼,与她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如出一辙,只是轮廓更锋利,眼神更冷。
面具人似乎被触动了神经,猛然挣脱,反手一击将马静海震退数步。
薄汗顺着他的颈侧滑落,带着热咸,却被随即涌出的鲜血迅速吞没。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他的嘶吼像鞭子抽在每个人心口,震得耳膜生疼。
他踉跄两步,口中溢出的血在地上溅开,深色的花朵般绽开在骨灯的光影里。
下一刻,他的身形倾倒在青石地面,手背还紧紧攥着什么。
江玉娇蹲下,指尖碰到那物件时,触感冰凉、粘腻——是血。
她摊开他的手,一枚徽章落在掌心,上面的纹饰是两条交错的折枝,中央印着日文家纹标记,那是小林太郎的家族信物。
一瞬间,空气像被抽空。
阿强皱起眉:“他……和小林太郎有关系?那你母亲——”
江玉娇没有回答,她的呼吸急促到像要撕裂喉咙。汗水顺着发梢滴落,滴进嘴里,咸得发苦。
她的脑海里,母亲柜底那张泛黄的合影与面前这半张面孔重叠,眼神的光芒几乎一致——那种沉默而不容侵犯的锋锐。
马静海捡起徽章,拂去血迹,盯着上面的纹样,眉头深锁:“小林太郎……若真与他有牵连,敌我……可能没那么简单。”
火光中,他的表情比废墟的阴影还沉重。
外面传来低沉的雷声,滚过山脊,像另一场风暴的前奏。
骨铸之灯依旧亮着,灯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却照不透背后的秘密。
那录音的最后一句低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们不是失败者。”
可究竟,谁才是失败者?
夜雨未停,衡阳废墟的湿气仍缠绕在衣襟与发梢。那句低语“我们不是失败者”,像一根细线,从骨铸之灯的录音中牵出,缠住每个人的心,越扯越紧。
他们一路南下,雨水打在脸上,冷得像刀尖,却又带着一种催促感,让每一步都无法回头。莫晓妍的眼始终看着怀中那一封泛黄的信,信封的边角在她指尖微微破碎,纸上带着陈年的干涩与淡淡的药香。她闻到那香气,带着久远的消毒水味——那是医院的气息,也是她作为护士多年熟悉的味道。
她终于开口,嗓音在雨夜中微颤:“我曾照顾过一个老兵,他在昏迷前给了我这封信,说——若我看到它,说明他还活着。”
阿强被她的声音牵住视线,目光探向她掌心那纸页,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紧迫感。马静海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听着雨声中的细微破裂——莫晓妍缓缓撕开信封。
信中的字迹坚硬有力,却透着岁月的磨损,墨色已经褪去几分。她一字字吐出:“我不是中国人,但我选择了中国。”
江玉娇的呼吸骤然一滞,耳边的雨声像被削去,只剩下心脏的急促敲击。莫晓妍抬眼看向众人,喉间发涩:“署名——小林太郎。”
空白的瞬间如同长刃压在喉前。马静海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他的记忆在瞬间被某个旧日景象撕开:日军军官的冷脸、战场上的爆炸、以及一双在火中伸出的手,那双手救过一个中国人。
“他战后没死。”莫晓妍的声音像针尖落在铁面,寒而脆。“他隐姓埋名多年,一直是医生,救助过无数伤员。包括——我的母亲。”
江玉娇的眼神锐利,却在听到“母亲”二字时忽然破碎。她闻到脑中翻涌出的旧气息——那是母亲手上的药草味、洗净血迹后的淡花香,与当年战争的火药味混杂在一起。
阿强几乎是低声质问:“你的母亲……是那位救过小林太郎的护士?”
莫晓妍点头,雨水从她的睫毛滑下,像细小的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他不是我们以为的敌人。”
马静海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混合着怀疑与对往昔战场的敬意。“但我们看到的徽章、面具人……都指向他是日本人——这中间,有人动了手脚。”
他们继续走,在夜色中穿入一片被荒草覆盖的旧村落,那里有一座半毁的石屋,四物的最后一块“心碎之誓”据说就藏在这里。空气里弥漫着霉气和木屑的味道,舌尖上有一种陈年的苦。
江玉娇第一个推开门,门轴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屋内摆着一张旧木桌,四角用铁钉固定,桌上放着一只木匣,表面刻着繁复的线纹——像一座迷宫。她伸手触摸,指尖感到冰冷,指腹掠过细微的灰尘,每一道纹路都像在诉说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阿强蹲下观察锁扣,他的眼专注而犀利:“这是旧式机关锁。”工具在他手中发出轻脆的金属声,与外面雨滴的节奏交错。几分钟后,锁扣松开,木匣发出轻微的“喀”响。
里面是一枚雕刻成心形的玉片,玉色温润,但表面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江玉娇用掌心感受那温度——并不是冰冷,而是带着人的体温,就像它曾被长久捂在某人胸口。玉片背面刻着四字:“心碎之誓”。
莫晓妍喃喃:“这是他留给母亲的……也是留给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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