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正午,充分休息后的丁洪部一万人开出山谷。沿着灞水行进二十多里后找到一处渡口渡河,然后向西疾行直奔蓝田。
蓝田是屯粮地,城内有守军数千。见到城外有不明身份的军队接近,守将立马命令关闭城门。
命令刚下达,还没来得及执行,早上刚归来的两千‘运粮队’突然发难,对着毫无防备的守军一顿砍杀,然后守住城门,放了外面赵军进来。
从发现赵军到赵军进城,前后不过两刻钟。
不用说,这两千运粮队正是丁洪手下的先锋。他们伪装成运粮队,利用查到的口号顺利混进城中。等大军到来,再里应外合拿下城池。
丁洪之所以等到将近正午才出山,就是为了和他们隔开距离,以防秦军生疑。
拿下蓝田后,赵军不管四处逃窜的秦军士兵,直奔城中粮仓。把里面的粮食洗劫一空,然后让战士们乱喊:“抢了粮,打咸阳”。
为了壮大声势,让秦军把自己当成主力。丁洪拿出粮食在城中招募,不管男女,只要拿根旗帜跟着部队走就能得到十斤粮。
招募半天,得到三千多人。
丁洪又弄来一些树枝,让不拿旗帜的人在地上乱扫,弄得尘土飞扬。远远一看,还真有两三万大军的声势。
蓝田守将带上随从连滚带爬地赶到咸阳将此事上报,朝中大震。
关内怎会凭空出现大批赵军?
王翦恨声道:“武关,一定是武关。赵军筑坝炮击只是掩护,掩护他们用不为人知的方法把大军送过武关。”
蓝田太守道:“太子,他们在蓝田抢了粮后扬言要进攻咸阳,朝廷要早做准备呀。”
扶苏看向王翦,后者道:“不能再等了,蒙毅,你马上带领已经招募的两万多人前去阻拦赵军。章平,后续的征兵不能停,赵军精锐,两万多人未必挡得住他们。”
两人齐声领命。
说完又转头对扶苏道:“还请太子下令,给大军发饷双倍以激励士气。”
扶苏点头,对冯去疾道:“相国大人,形势紧急,退敌之前,万事先听从老将军安排。”
冯去疾躬身:“老臣明白,这就着人从国库拿钱发饷。”
蒙毅和章平走后,王翦道:“请问太子,咱们的雷火弹做得怎样了?”
“十多天前完成测试,现已制作了百余颗铁制的,四百余颗陶制的。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大型投石机的长途运输,赵国那种所有零件规格一致的制作工艺我们还未掌握。此时与赵军以雷火弹对攻。我们在射程和数量上都会受到压制。”
王翦一脸苦涩:“老夫当然知道这个,现在和积累了数年的赵国用雷火弹对轰是不现实的。但是将其用来守城,应该会对赵军造成一定损失。”
“守城?将军的意思是?”
“突然蹦出这么多赵军,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赵军打进关内,我们就要利用所有的城池对其进行消耗。雷火弹制成后迅速运往各城,训练士卒使用雷火弹守城。”
扶苏道:“好,我明天就让人安排。”
丁洪部把蓝天的粮仓搬空后,带着三千百姓径直杀向咸阳方向。沿途遇到数股小队秦军,见了他们的声势,都是转头就跑。
一时间到处疯传,赵国数万大军正浩浩荡荡杀向咸阳。蒙毅带着大军刚出咸阳,就迎面碰上一队逃兵。询问之下,得知赵军足有两三万人,正全速杀向咸阳。
蒙毅不敢怠慢,命令部队全速前进,一定不能放一个赵军进入咸阳辖界。
丁洪部出了蓝田,行进数十里到达杜城。杜城守军不到两千,太守早收到消息,他是老秦人,对朝廷的忠诚度没有问题。他下令城门紧闭,守军全部上城,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守城之战。
然而对于这种小卡拉米丁洪根本没有兴趣,大军绕过杜城,继续向咸阳挺进。
刚走过杜城郊区,前方特战队传来消息:前方三十里发现大队秦军,主将应该是蒙毅。
丁洪道:“终于来了,按照预定计划,工程营带着粮食和百姓们向东去灞水上修建浮桥,主力随我前去迎敌。”
面对赵军,蒙毅不敢大意,行军中大量斥候前出三十里开路。特战队干掉许多,但还是有几人逃了回去。
见己方位置已经暴露,丁洪命令部队全速前进,趁敌军阵型未稳,率先先发起冲击。
他们几乎是紧跟着秦军斥候冲到敌人阵前的,双方前后就差了三百来步。
“蒙将军,赵军…赵军打过来了!”被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斥候大声喊道。
蒙毅气得想给他一刀,前面赵军趟出的烟尘都能遮住夕阳了,老子是瞎子吗?
让这群杂兵现在结阵是来不及了,蒙毅命令身边的两千精锐迅速结阵,先挡住赵军,为身后的主力争取时间。
这两千人是王翦从咸阳最后五千王城近卫中给他扣出来的,没有这些老兵带着,他怕这些杂兵会一触即溃。
果然,两千精锐在蒙毅的号令下迅速前出结阵,响亮的口号一喊,马上就震慑住了新兵慌乱的心。
如果没有现在的赵国,大秦的虎狼之师放在世界任何地方,仍是傲视天下的精兵。
两千精锐结成阵型,缓缓向前走去。
最前面的丁洪一看,心里泛起嘀咕:这他妈怎么看也不像刚征的杂兵啊,难道情报有误,还是王翦这老小子真的留了一手?
面前的秦军有大半披戴盔甲,手中武器统一,关键军阵结的又快又稳,绝对是秦军精锐。
丁洪本想一鼓作气冲过去,见到这个阵仗,他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赵军为了行军速度,出发时所有人全部卸下了外甲,只衣服内衬了一层披甲。和敌人短兵相接的话,他们的防御不占优势。
但是这一仗必须打一下,现在掉头就走的话,那诱敌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幸亏赵军的另一个优势是秦军无法企及的,那就是武器。
矛是乌兹钢长矛,剑是乌兹钢剑刃,弓是清一色的神臂弓。
神臂弓弓身是优质木材和金属部件的结合,弓弦是最上等的牛、马、鹿的背筋。在不明显增加质量的前提下,大大增加了射程。当然,这对弓弩手的臂力要求很大。
丁洪挥舞令旗,冲锋的部队立马停下,然后主力从冲锋队形立马结成战阵。同时一千弓弩手前出,也和秦军一样,放慢脚步缓缓向前。
在旁观者看来,两支军队就像在进行阵型变化表演,秦军圆阵如龟甲收缩,矛戟森然外指。赵军却化作锋矢阵型,弩手侧翼斜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蒙毅这一下军前变阵虽然唬住了丁洪,此时他却在心里暗暗叫苦,赵军的变阵他看得明明白白。他本以为自己的部下已经够精锐了,可是和对面的赵军一比,差距还是有的。
部队从冲锋状态到结成战阵,同时弓弩手有序前出。这一系列动作能做得如此丝滑,放眼秦军所有部队中,可能只有章邯身边的万余精锐中的精锐方能勉强与对面的赵军比肩。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精锐自己只有两千,而赵军的一万多人全部都是。一旦前面军阵被打穿,后面的杂兵很可能溃散。
他转念又一想,赵军从冲锋状态变成战阵,这说明他们主将被己方的人数唬住了。
既然如此,那说不得,只好在两军交战时诈他一诈。如果不能诈退赵军,那自己只能原路回防咸阳了。
两军渐渐接近,赵国军弓弩射程远,率先放箭。吃了亏的蒙毅命令前锋举起盾牌,加速前进。然后两军经过短暂的对射,终于碰撞在一起。
赵军没有盾牌,丁洪让战士们和对方拉开距离,用长矛专刺秦军的头和脚。
很快有不少持盾的秦军士兵受伤,盾牌掉落。突击营迅速上前,几个膀大腰圆的战士打头,迅速撞进敌阵,然后全力向两旁攻击,把打开的口子撕大。后面主力紧跟而上,和敌人打成一团。
这种不要命的破阵方秦军从未见过,一时间被打乱了阵脚。
蒙毅见势不对,再打下去前面阵型要乱。他挥动令旗,让后方部将带人从右翼包抄过去。
他特意只在右翼包抄,留下左翼让赵军出逃,以免赵军被四面包围,反而起了死战之心。
这边丁洪见对方阵型被撕开口子,想着再打一会儿就开始假装败退。
这是特战队员过来报告:左翼有万余敌军正在包抄过来。
丁洪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当即挥动令旗,弓弩手上前射住阵脚,然后鸣金收兵。
听到金鼓声,战士们立即抛下对手,结阵缓缓后退。直到退出对方弓箭射程,丁洪命令全军转向,向预定的灞水渡口跑去。
见赵军被吓退,蒙毅长出口气,命令部队紧追上去。
相对来讲,丁洪独自带兵的经验和蒙毅还是有点儿差距,不然的话也不会被蒙毅用人数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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