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瑶回到自己的住处时，脸色不算好。
一想到丁娇娇可能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发慌。
阿丑放下手中的茶壶，不由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 龙瑶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她原本想跟阿丑说说丁娇娇的事，可转念一想，阿丑向来对丁娇娇没什么好感，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些不中听的话。
还不如不说。
阿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认真地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龙瑶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日子？”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这种事。” 阿丑无奈地摇摇头，随即解释道，“今天是花灯节。”
“花灯节是什么节日？” 龙瑶是真的没听过。
每个世界的节日都不一样，她不可能全都记得。
阿丑在她身旁坐下，解释道：“花灯节啊，就是每年这一天，把心愿写在灯上，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说着，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轻柔了几分，“要不今晚，我们也去放一盏？就当是……求个平安。”
阿丑邀龙瑶一起放花灯，龙瑶其实不太愿意。
这种事在她看来实在太幼稚。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阿丑第一次主动相邀，说不定还能刷点好感度，她便还是答应了。
虽说眼下是秋猎期间，河边却已聚了不少放花灯的人，三三两两散在河畔，笑语声随风飘来，倒也显得热闹。花灯顺水浮游，晕开一片暖光，映照出一片温软的夜色。
处还有人正低头做着孔明灯，寄托着希望，晃晃悠悠地升上夜空。
可当两人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花灯制作材料时，却一时都怔住了。尤其是阿丑，一脸茫然无措，周围浮起一丝尴尬。
“原来你不会做花灯啊……” 龙瑶迅速捕捉到这一点，不由得笑道。
“我没做过，但看着材料，应该……也不难。”阿丑摸了摸鼻尖，语气没什么底气，甚至有些发虚。
“你连花灯都没做过，你的童年是不是太单调了点？” 龙瑶随口说了一句，没注意到阿丑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不再多言，径自指向桌上，语气干脆：“那你帮我打打下手吧。”
说着便挽起袖子，正思量该从何处入手，却听见阿丑略带迟疑地问：
“你会做花灯？”
阿丑眼里满是疑问，还带着点好奇，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动作。
“什么叫会不会？做花灯而已，简单。” 龙瑶信手拈起一根细长竹条，语气轻轻松松，“首先得用竹条做骨架，慢慢弯成想要的形状。这里力道要匀，千万不能太用力……”
她一边说，一边试着弯折竹条。阿丑在旁边看得认真。
可话音刚落，就听 “啪” 的一声，竹条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阿丑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笑什么笑？你以为做花灯很简单？我刚才那是故意做错误示范，，就为了让你看清楚！” 龙瑶嘴硬道，半点不肯承认自己手笨。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阿丑赶紧顺着她的话接茬，然后主动拿起一根竹条，“那我跟你一起做，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些。”
阿丑学着刚才龙瑶的姿势，试着把竹条弯成弧形。龙瑶也拿起另一根竹条动手，开始并肩忙活起来。
两人一个弯竹条，一个用绳子捆绑固定，再一同用浆糊把薄纸细细糊在骨架上。不多会，一个孔明灯的雏形总算搭好了。
龙瑶后退两步，端详着初具形态的孔明灯，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可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你看那两个人，居然一起做花灯！”
“可不是嘛，一般都是一男一女一起做，两个大男人一起做，也太少见了。”
“许是关系不一般吧……”
这些细碎的议论声飘进两人耳朵里，龙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己落了个“断袖”的名声倒无所谓，横竖她不放在心上。可把阿丑牵扯进来，让他也被人这般指指点点，龙瑶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抬头看阿丑，发现他脸色平平，没什么反应。
犹豫片刻还是主动开口：“你别在意她们的话……”
“在意什么？不重要的人说的不重要的话，没必要放在心上。” 阿丑语气平淡，没半点波澜。
这话倒也没错，看样子阿丑比她想得通透多了，龙瑶一时没在说话。
阿丑却适时开口：“灯做好了，可以放了。”
夜色已浓，满天都是冉冉升起的孔明灯。
两人分别扶着灯罩的一侧，阿丑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灯罩里的燃料。
火苗跃动，灯罩渐渐被热气撑得鼓起来，暖黄色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格外柔和。
“许愿吧。” 龙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认认真真许愿的模样。
阿丑没闭眼，目光落在龙瑶脸上。温暖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轮廓，透出一股出人意料的柔和。
直到龙瑶睁开眼睛，阿丑才慌忙收回目光，假装自己刚许完愿。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对上，龙瑶挑眉：“你愿望许完了？”
阿丑 “嗯” 了一声，应得有些仓促。
龙瑶却不信：“可我一睁眼就看见你盯着我。说说，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龙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她其实根本不信这种说法，许愿不过是寄托美好心愿的方式，哪有说出来就不灵的道理？
她干脆主动说：“我倒许了个愿望，你想听听吗？”
“什么愿望？” 阿丑问出口，就见龙瑶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瞬间意识到自己问得多余了。
果然，龙瑶背着手凑得更近，笑嘻嘻地说：“我许的愿啊，是希望能想早日见到你的真容。”
她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样？这个愿望，你能不能帮我实现一下？”
阿丑却别开脸，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行。”
“怎么不行？我就这么一个愿望，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居然都不满足我？” 龙瑶有些不服气。
阿丑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道：“你忘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
好小子，竟在这儿等着她！
龙瑶抬手就要捶他，他已笑着退开两步，眼中闪动着难得一见的笑意。
***
龙瑶和阿丑放完孔明灯，天色已经很晚，便各自回房休息。
龙瑶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她一向对熏香敏感，平时很少在屋里点这些，估计是婢女收拾屋子时特地为她点的。
今天确实累了，龙瑶没多想，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向来睡得踏实，这一夜却格外不同。睡得格外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怎么都动弹不了，连身体都仿佛失去了控制，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直到早上睁开眼，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幔，怔了怔，才想起这是在秋猎场的客舍。
刚要闭上眼睛再歇片刻，却猛地惊醒——
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她猛地转头，竟见丁娇娇正睡在身侧。
丁娇娇还没醒，窝在她怀里，头枕在她胳膊上，呼吸匀长，睡得正香。
龙瑶一时恍惚。
这是做梦？
可要是梦，也太真实了。
龙瑶甚至有点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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