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寒几乎是将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季家的那场“家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祖母那句句藏锋的“提醒”犹在耳边。
家宴一结束,他甚至没有多做停留,便以公司有紧急事务为由,在祖父深沉的目光和季承渊不满的注视下,匆匆离开了老宅。
他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那个冰冷的顶层公寓,而是直接坐进了驾驶座,启动了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
导航的目的地,毫不犹豫地再次设定为——竹溪村。
夜色浓重,高速公路上的车辆稀疏。
季思寒专注地看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连续两天的精神紧绷和高强度工作,加上今晚在季家老宅的周旋,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
但他踩下油门的脚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答应过她的,会再回来。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穿越深夜、驱散疲惫的唯一动力。
当熟悉的村口牌坊再次出现在车灯范围内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之时。
村庄彻底沉睡,只有零星几声犬吠。
他将车停在老地方,熄了火。
车内瞬间被寂静和黑暗包裹,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疲惫如潮水般涌上,但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
响了很久,就在季思寒以为她睡得太沉不会接听时,电话终于被接起了。
另一端传来温清凝带着浓重睡意的、软糯而迷茫的声音,像是从温暖的被窝里刚被挖出来:“喂……?”
“怎么了?”
她显然没看来电显示。
听到这个声音,季思寒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几分。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声音里带着奔波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疲惫,低声说:
“我在门口。”
“进不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她坐了起来,声音里的睡意瞬间消散,变成了全然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门口?”
“你……你来了?!”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伴随着细微脚步声的呼吸声,然后电话被匆忙挂断了。
季思寒放下手机,嘴角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能想象出她此刻手忙脚乱、踩着拖鞋跑来开门的样子。
没过多久,那扇熟悉的黑色铁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缝。
门后露出温清凝的身影,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红晕,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在清冷的月光下,像受惊的小鹿,直直地望向他。
季思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甚至没看清她脸上的全部表情,一个带着体温和淡淡皂香的身影就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季思寒整个人僵住了。
这次,不是他主动,而是温清凝,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拥抱很用力,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急切,脸颊深深埋在他微凉的西装外套上,身体甚至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车内的皮革香,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这一切都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刚从遥远的地方,连夜赶回了她的身边。
这个拥抱里,有惊讶,有喜悦,有心疼,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思念和依赖。
季思寒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臂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坚定地抬起,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她。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刻入肺腑。
一整天的奔波劳顿,在季家承受的压力和算计,似乎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中,被悄然抚平了。
月光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在寂静的乡村夜晚勾勒出一幅温暖的剪影。
这一次,没有质问,没有犹豫,只有彼此心跳声交织出的、最直接也最动人的告白。
过了许久,温清凝才似乎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微微松开了手臂,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后知后觉的羞赧:“你……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季思寒低头看着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是困倦还是激动溢出的湿意,声音低沉而温柔:
“嗯。”
“处理完了。”
他顿了顿,目光专注地锁住她的眼睛,补充道:“我说过会回来。”
温清凝的脸更红了,心跳快得不像话。
她低下头,小声嘟囔:“……也不用这么急的。”
季思寒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牵起她的手,轻声说:“外面冷,先进屋。”
“嗯。”
温清凝顺从地让他牵着,两人一起走进了那扇点着温暖灯火的小门。
夜色依旧深沉,但这个小院,却因为一个人的归来,而充满了不一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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