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平歌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沉稳的港湾,容纳着这艘终于卸下所有风帆、暴露出累累伤痕的小船。
直到许优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啜泣,他才将燃尽的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石板上。
他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许优的头顶,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傻丫头……”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不是你规划好了九十九步和一步,它就会按你想的来,那小子……他性子是倔,是别扭,但他认准的事,认准的人,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后退,是因为你珍视,害怕受伤,他追过来,是因为他同样珍视,不愿放弃。”
绍平歌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有些遗憾,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但重要的是,你现在知道了,他的那一步,不是你的错觉,他最终的选择,是走向你,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重。”
有些痛,需要自己熬过去。
有些路,需要自己走明白。
他能做的,只是在她疲惫的时候,提供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许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绍平歌,月光初升,在她沾满泪痕的脸上投下清冷的光辉。
“我知道……”她哑声说,用力抹了把脸,“我知道他很重……所以我才更……”她才更无法原谅当时后退的自己——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
“别用过去惩罚自己。”绍平歌看穿了她的想法,“许优,你是【陨曦】小队的队长,是混沌之神的代理人,是周平的妹妹。
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带着这份心意,往前走,无论他在哪里,这份重量都会成为你的力量,而不是束缚你的枷锁。”
许优:( p′︵‵。)
“许优,这世上的路,有时候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尤其是……心之所向的路。”
他顿了顿,目光悠远,“命运会设置障碍,但最终做出选择的,永远是你自己,至于沈青竹那小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他走的路或许与你不同,但他做出的选择,同样是他心之所向,感情的事,从来没有绝对的错与对,也没有谁能真正算清那九十九步和一步的距离。
重要的是,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果重来一次,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你是否还会愿意迈出那九十九步?”
许优泪眼朦胧地看着绍平歌。
绍平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好了,别一个人躲在这里钻牛角尖了。记住,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陨曦】是你的后盾,006小队也是,我跟你哥……还有你三舅,都会站在你这边。”
许优鼻尖一酸,差点又没绷住,她飞快地眨了眨眼,将涌上来的湿意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重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啦!陈年旧事,不提了!我许优可是要成为……呃,已经是最强特殊小队队长的人!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又恢复了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走了走了,去看看昭昭回来没有,说不定还能挖到点她和王面的八卦!”
看着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绍平歌摇了摇头。
“冤孽啊……”他低声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小子……若真的还在,看到这丫头现在这般模样,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
她回到【陨曦】小队别墅,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尤其是关于云昭昭和王面。
“昭昭呢?去找王面队长了?”许优挤到云昭昭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快说说,今天进展如何?有没有拉拉小手?”
云昭昭面无表情地挥开她几乎要凑到自己脸上的脑袋,“队长,你很闲?”
“闲啊!怎么不闲!”许优理直气壮,“外神又不天天来,报告也不用写,我这个队长总得关心一下队员的感情生活嘛!”
她说着,又看向旁边正在安静看书的夏黎初和摆弄星辰弓箭的余涵,“还有初初,小涵涵,你俩呢?有没有什么情况?咱们队里阴盛阳衰,就白恒一个憨憨和副队那个冰块,资源有限,得抓紧啊!”
夏黎初抬起头,瀚海般的蓝眼睛眨了眨,笑得有些微妙:“我啊?我觉得优优你就很好。”
余涵笑了笑,垂下眼帘,轻声道:“队长就别打趣我了。”
正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的白恒听到这话,立刻嚷嚷起来:“队长!我怎么就憨憨了!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坐在角落擦拭镜子的荇知头也不抬,淡淡补刀:“骰子摇出一点把自己炸飞的人没资格说话。”
白恒:“……荇知姐!那都是意外!”
上官忆从二楼走下来,看着闹成一团的众人,无奈地摇头:“队长,如果你实在精力过剩,我不介意陪你进行一场实战对练。”
许优立刻缩了缩脖子,“副队,免了免了!你那记忆重构打起来太费脑子了!”
过了几天,许优正在给花园中的花朵浇水,突然感觉到外神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存在。
许优放下手中的水壶,抬头望着临唐市的方向。
“怎么了?是外神又降临了吗?”正在看书的上官忆察觉到异样抬头望着她。
许优点了点头,“这股气息是来自临唐市。”
【陨曦】小队全员反应极快,暖橙色的斗篷瞬间加身。
许优抬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空间法则之力涌动,一道扭曲的光门在客厅中央展开。
“走!”
八道身影毫不犹豫地踏入光门。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临唐市。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天空之上,一座漆黑、诡异、仿佛由无数扭曲建筑和哀嚎灵魂构成的倒悬城市虚影,正如同浸染的墨迹般,在云层中缓缓勾勒、凝实。
“那是……埃及九柱神之一,冥神【奥西里斯】的神国投影。”许优语气凝重,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源头。
而在这庞大的神国投影之下,两道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不倒。
一人青衫仗剑,身姿挺拔,人类天花板,剑圣——周平。
另一人,帝袍冠冕,周身环绕着幽深的轮回气息——酆都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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