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金陵立足,南宫白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足够快,能斩断一切伸向自己的黑手的刀。
经过三个月的蛰伏,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他已了然于胸。而那把最合适的刀,只有一个名字——赵通玄。
金陵第一高手。
这个名头,不是自封的,而是用拳头,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三年前,徽商联合会的八大高手联手设宴,想逼赵通玄当他们的供奉,结果被赵通玄一人一剑,从酒楼里杀到大街上,八个人断了七个人的手筋,剩下的一个当场吓疯。
一年前,金陵水师副都统的独子当街纵马,惊了赵通玄的坐骑。赵通玄二话不说,一巴掌把那公子哥连人带马扇飞了十几米,半边脸的骨头都碎了。事后副都统派兵围剿,被赵通玄单枪匹马闯入军营,硬生生把副都统本人从帅帐里拎了出来,挂在了旗杆上。
自此,赵通玄凶名赫赫,再无人敢惹。
但这个人,也有三个致命的弱点。
好武、好赌、好奇珍。
南宫白坐在院中,指尖轻轻摩挲着一个晶莹剔剔透的杯子。杯壁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这是他指导工匠,用现代技术烧制出的第一批玻璃制品,在这个时代,它就是独一无二的神物。
他要的,就是用这神物,去钓赵通玄这条大鱼。
金陵城最大的赌场,聚宝盆。
这里是全天下赌徒的圣地,也是金陵城最鱼龙混杂、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当南宫白一袭白衣,缓步踏入这间喧嚣、糜烂的销金窟时,立刻引来了无数道目光。有好奇,有不屑,更多的,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的贪婪。
一个面生的、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独自一人来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一只自己送上门的肥羊。
然而,南宫白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穿过喧闹的大堂,在无数赌徒诧异的注视下,将一枚成色十足的金元宝,轻轻放在了账房先生的柜台上。
“我要见你们老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半个时辰后,聚宝盆三楼最奢华的雅间内。
赌场老板,一个满脸横肉、笑起来像弥勒佛,眼神却精明如狐狸的胖子,正把玩着南宫白带来的那个玻璃杯,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浓浓的震惊。
“这……这是琉璃?”胖老板的声音都在发颤。他见过宫里赏赐的上等琉璃盏,但跟眼前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浑浊的石头疙瘩。
这个杯子,通体透明,毫无杂质,仿佛是天上的仙人用冰晶雕琢而成,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亵渎神物。
“我叫它玻璃。”南宫白淡淡地开口,“我来这里,是想跟赵通玄,赌一局。”
胖老板的瞳孔猛地一缩。
赵通玄?
那个连官府都头疼的武疯子?
“南宫公子说笑了,”胖老板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赵爷他,可不好请啊。”
“他会来的。”南宫白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你就放出话去,三天后,聚宝盆设下擂台。谁能连过我三关,这只‘琉璃惊鸿盏’,就归谁。”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此局,只为金陵第一高手而设。”
消息一出,整个金陵城都炸了。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神秘公子南宫白,要用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在聚宝盆挑战金陵第一高手赵通玄!
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劲爆的头条新闻。
有人说这南宫白是失心疯了,想用这种方式出名。
有人说这是个骗局,那所谓的“琉璃盏”根本就是个幌子。
更有好事者开了盘口,赌赵通玄会不会应战,赌南宫白会被打断几根骨头。
一时间,金陵城暗流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聚宝盆。
三天后,聚宝盆赌场。
这里早已人满为患,连过道都挤满了人。能进到大堂里的,非富即贵,全都是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堂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座高台。台上,南宫白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他身旁的案几上,那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在数十盏油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梦幻般的光彩,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惊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猜测赵通玄到底会不会来的时候,赌场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背负长剑的男人,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一步踏入,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赵通玄!他真的来了!
赵通玄没有理会任何人,目光越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台上的琉璃盏,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嗜武、好赌、爱奇珍。
南宫白设下的这个局,精准地搔到了他所有的痒处。
“你就是南宫白?”赵通玄走到台下,声音冰冷如铁,“东西是好东西,就怕你没命消受。”
南宫白微微一笑:“赵兄肯来,这杯子,便不算蒙尘。三关已备好,请登台。”
赵通玄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轻飘飘地落在了台上,引得台下一片喝彩。
“第一关,考眼力。”南宫白拍了拍手。
伙计立刻抬上三只一模一样的黑铁箱子,并排放在台上。
“三只箱子,一只内有黄金百两,一只藏有剧毒蝮蛇,一只空无一物。”南宫白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一炷香内,指出藏金的箱子,算你过关。”
台下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铁箱子隔绝了所有气息和声音,神仙也猜不出来吧!”
“这是故意刁难!这南宫白根本就不想让人赢!”
赵通玄却面无表情,只是缓步走到铁箱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用手去碰,也没有用耳朵去听,只是将手掌悬停在三只箱子的上方,一寸寸地掠过。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只有南宫白,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赵通玄这是在用自己精纯的内力,去感知箱内极其微弱的温度差异。黄金导热快,温度会比周围略低;蝮蛇是活物,会散发热量;而空箱子,则与环境温度一致。这种差异极其微小,非内力通玄之辈,绝无可能感知。
一炷香即将燃尽。
赵通玄猛地睁开双眼,指向了中间的箱子。
“是它。”
伙计上前,打开箱子。
“哗——”
一片灿烂的金光,瞬间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神乎其技!不愧是金陵第一高手!”
“这都能看出来,简直不是人!”
赵通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眼神中的战意,却更浓了。
“第二关,考手法。”南宫白依旧淡定,示意伙计将那只琉璃盏,放在了台中央的木桩上。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轻轻放在了琉璃盏的杯口。
众人全都愣住了,这是要干什么?
“用你的兵器,将苹果劈开。果分,而杯不损,不动,不晃。”南宫白缓缓说道。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南宫白。
在那薄如蝉翼的琉璃盏上劈苹果?开什么玩笑!别说劈了,就算是用羽毛碰一下,那杯子都可能碎掉!
“这小子是疯了吧!他根本就是来炫耀宝贝,然后故意毁掉它的!”
“完了完了,这神物今天就要毁在这里了!”
赵通玄的呼吸也微微一滞。这个挑战,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这是对力量控制的极致考验,差之毫厘,便是天壤之别。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最普通的铜钱,在指尖掂了掂。
台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放弃时,赵通玄手腕一抖!
“嗖!”
那枚铜钱化作一道幻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旋转着飞向木桩!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铜钱,精准地切过苹果的中心。红色的果皮和黄色的果肉向两侧翻开,汁水飞溅。
苹果,被完美地分成了两半。
而那枚铜钱,在完成切割后,竟去势不减,擦着琉璃盏的杯沿飞过,最后“叮”的一声,钉入了后方的柱子里。
从始至终,那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纹丝不动!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赌场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淹没。
无数武林中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一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堪称神迹!
赵通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自傲。
南宫白抚掌而笑:“赵兄好手法,南宫佩服。现在,是第三关。”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前两关已经如此惊世骇俗,这最后一关,又会是什么?
只见南宫白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一模一样的黑色药丸,托在掌心。
“这第三关,我们赌命。”
南宫白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两颗药丸,一颗是入口即化的糖豆,另一颗,是见血封喉的‘三步倒’,无药可解。”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我各选一颗,吞下。谁活下来,谁就赢。”
疯子!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前两关,考的是真本事,输赢都认。可这第三关,完全是拿命在开玩笑!这跟赌术、武功有半点关系吗?
赵通玄的脸色,也第一次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南宫白,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南宫白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和挑衅。
赵通玄沉默了。
他戎马半生,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自问无所畏惧。可面对这种纯粹靠运气的生死赌局,他犹豫了。他可以死在冲锋的路上,可以死在与强敌的对决中,但绝不能死在这样一个荒唐的赌局里。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赵爷怎么怂了?不敢赌吗?”
“换我我也不敢啊!这又不是比武!”
“看来这南宫白是算准了赵通玄不敢赌命,想用这种无赖的方式赢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通玄会拂袖而去时,南宫白忽然笑了。
他拿起其中一颗药丸,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嘴里,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摊开手,将剩下的那颗药丸推到赵通玄面前。
“赵兄,请。”
整个赌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南宫白的举动吓傻了。
他……他竟然真的吃了!
疯了!这个男人彻底疯了!
赵通玄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怪物?为了一个赌局,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看着眼前那颗黑色的药丸,只觉得有千斤重。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在南宫白毫不犹豫吞下药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输的不是武功,不是运气,而是那份视死如归的胆魄和疯狂。
良久,赵通玄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我输了。”
人群炸开了锅。
不败的赵通玄,竟然亲口认输!
南宫白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他走到台边,对着一个伙计招了招手。伙计端上一杯清水。
南宫白漱了漱口,然后“噗”的一声,将那颗黑色的药丸,完好无损地吐在了地上。
“赵兄以为,我真的会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
他又拿起桌上剩下的那颗药丸,用两根手指轻轻一碾。
药丸应声而碎,露出的,是甜腻的白色糖粉。
两颗,都是糖丸!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骗局!一个针对人心的、天衣无缝的骗局!
赵通玄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堆粉末,又看了看台上那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的武器,根本不是刀剑,而是人心!
赌局结束后,聚宝盆的雅间内。
南宫白随手将那只引得全城轰动的“琉璃惊鸿盏”递给了赵通玄。
赵通玄下意识地接过,入手冰凉,触感温润,果然是绝世珍品。
可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杯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声问道。
南宫白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
一个下人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箱走了进来,打开箱盖。
满箱的流光溢彩,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个样式各异的玻璃制品。酒杯、茶盏、花瓶、摆件……每一件,都比刚才那只“琉璃惊鸿盏”更加精美,更加巧夺天工。
赵通玄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以为的稀世珍宝,在这里,不过是……大路货?
“金陵第一高手,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跟人打生打死,不觉得有点掉价吗?”南宫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你的武功,是天下最锋利的矛。但再锋利的矛,也需要一只能握住它的手,一个值得它去冲杀的战场。”
南宫白站起身,走到赵通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跟着我,这些东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还可以给你,你一辈子也打不完的架,杀不完的敌人,和一个……你连想都不敢想的未来。”
赵通玄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眼神却深邃如海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良久。
赵通玄将那只琉璃盏郑重地放回桌上,单膝跪地,抱拳低头。
“赵通玄,愿为公子执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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