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这潭水,被南宫白,封若言,苏凝霜这三只手,彻底搅混了。
原本清晰的商场格局,如今变得犬牙交错,人人自危。
前一天还门庭若市的店铺,第二天可能就因为老板站错了队,而被官府查封,或者被地痞流氓搅得鸡犬不宁。
商人们像是惊弓之鸟,在千门,盗门,媚门这三座大山之间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些胆小的,干脆直接关门歇业,每天在家烧香拜佛,祈祷这场神仙打架,不要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然而,在这片愁云惨雾之中,却有一个地方,始终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那便是泰合斋与萧宛如的琳琅阁。
在南宫白“七折大酬宾”的命令下,这两家店铺的门槛,几乎都要被金陵城的百姓给踏破了。
盗门和媚门斗得越凶,商人们越是不敢与他们合作,生怕被卷入血腥的江湖仇杀。
而南宫白这边,不玩阴谋,不搞暴力,只是堂堂正正地做生意,降价让利,瞬间就成了全城百姓和中小商户眼中唯一的,安全的选择。
此消彼长之下,泰合斋的声望,不降反升,竟隐隐有了一统金陵零售业的架势。
琳琅阁顶楼的雅间内,南宫白正悠闲地画着一幅图纸,上面是金陵女子书斋的详细规划,精确到了每一处亭台楼阁的尺寸。
他的对面,朱厚照看得是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宫兄,你这招釜底抽薪,真是绝了!”朱厚照一拍大腿,满脸的兴奋,“任他封若言和苏凝霜斗得你死我活,咱们自己在这里悄悄发财,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去收拾残局!高!实在是高!”
“殿下过誉了。”南宫白头也不抬,继续完善着图纸上的细节,“我只是给了金陵城的百姓,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选择而已。”
“那接下来呢?我们就这么干等着?”朱厚照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南宫白放下笔,端起茶杯,“水还不够浑。封若言是一头猛虎,苏凝霜是一条毒蛇。只有等他们真正地咬起来,见了血,我们才有坐收渔利的机会。”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昭宁郡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却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严肃与认真。
“南宫哥哥!”
她径直走到南宫白面前,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能帮你!”
朱厚照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还能帮忙?”
“你闭嘴!”朱昭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南宫白,“南宫哥哥,你别听他的!我是说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挺了挺那并不算丰满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虽然不懂你们生意场上的事,但我是宁王府的郡主!只要我以郡主的身份,公开宣布支持泰合斋,那封若言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为难你!”
她全程目睹了登仙楼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封若言的霸道蛮横让她厌恶,而南宫白在泰山压顶之下的那份从容与淡定,却让她的一颗少女心,彻底沦陷。
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为一个男人,做点什么。
朱厚照听完,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堂妹的提议,虽然天真,但……好像还真他娘的是个好主意!
宁王府的郡主,公开支持泰合斋!
这不就是等于告诉全天下,南宫白背后,站着的是宁王吗?
封若言再狂,也不可能去跟宁王正面硬刚吧?
然而,南宫白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看着朱昭宁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脸,非但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无奈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像个大哥哥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郡主的好意,南宫心领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磁性。
“只是,真正的棋手,从不轻易将自己的王牌,亮在明面上。一张藏在暗处的底牌,永远比摆在明面上的,更有威慑力。”
“你现在站出来,固然能解一时之困。但同时,也等于告诉了所有人,我的底牌,已经打光了。”
“有时候,让你的对手,看不清你的虚实,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南宫白的话,说得云里雾里。
朱厚照听得是似懂非懂。
朱昭宁却是眼睛一亮,那双本就崇拜的眸子里,瞬间又多了几分小星星。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南宫哥哥,果然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深不可测的男人!
“哦……哦!我明白了!”朱昭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南宫哥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乱了!我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你,大杀四方!”
她这番娇憨的模样,让南宫白又是无奈一笑。
可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刚刚送茶点进来的萧宛如眼中,却变了味道。
她看着朱昭宁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的眼神,看着南宫白那宠溺的,揉头的动作。
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握着托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那张一向清冷如霜的俏脸上,仿佛,结了一层更厚的冰。
……
夜色,如水。
金陵城外,一座早已废弃的城隍庙内。
这里是乞门在金陵城的总舵,也是苏不予的“地网”,辐射整个江南的情报中心。
苏不予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竹筒,恭敬地递到了南宫白的面前。
“门主,这是北京总舵发来的,英雄帖。”
南宫白接过竹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卷用特殊材质制成的,明黄色的丝绸。
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乞门英雄会,风云聚京师。新主登龙位,天下谁与归?”
“英雄会?”南宫白眉头微挑。
“是。”苏不予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乞门每五年,便会举办一次英雄大会。遍布全国各地的分舵舵主,都会齐聚京城,一来是交流情报,二来……也是为了选举新一任的,乞门总门主。”
“现任总门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宣和,已经年过六十,据说早已不问世事。这次英雄会,名为选举,实为退位让贤。”
南宫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乞门,门众何止十万,遍布大明朝的每一个角落。其情报能力,丝毫不逊于东厂和锦衣卫。
谁能成为新一任的乞门总门主,谁就等于掌控了一股,足以颠覆天下的,恐怖力量!
“帖子是发给谁的?”南宫白问道。
“发给我的。”苏不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如今是金陵分舵的舵主,按照规矩,必须参加。”
“可如今,金陵城内龙蛇混杂,正是用人之际。我若此时离开,地网的运转,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想走。
或者说,他不敢走。
他怕自己一走,南宫白在金陵的布局,会出现疏漏。
然而,南宫白听完,却笑了。
他拍了拍苏不予的肩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苏兄,去!”
“为什么?”苏不予一愣。
“因为,金陵城,太小了。”南宫白站起身,走到破败的庙门口,遥望着北方那片深沉的夜空。
“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就算我们在这里斗赢了盗门,斗赢了媚门,又能如何?我们得到的,不过是江南这一隅之地罢了。”
“而你我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南宫白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苏不予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
“苏兄,你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金陵城里的,分舵主吗?你甘心你手中的‘地网’,只能覆盖这区区江南之地吗?”
“你难道不想,让‘地网’的旗帜,插遍大明朝的,每一寸土地吗?”
“你难道不想,成为那个号令天下十万乞门兄弟的,总门主吗?!”
南宫白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苏不予的心头!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血液,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总门主!
号令天下十万乞门兄弟!
这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他苏不予,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机缘巧合之下,才当上了这金陵分舵的舵主。
他何德何能,敢去觊觎那至高无上的总门主之位?
“可是……门主,我……”苏不予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只是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南宫白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了强大的自信,“你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千门!”
“钱,我给你。人,我给你。”
南宫白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直视着他的内心。
“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一个,将乞门,变成我千门最坚实盟友的承诺!”
苏不-予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仿佛能吞吐天地的万丈豪情,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是啊!
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这个无所不能的,千门之主啊!
“噗通!”
苏不予猛对着南宫白,郑重地,一抱拳!
“白门主!”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苏某一定竭尽所能拿下这乞门总门主之位!”
“好!”南宫白满意地将他扶起,眼中满是欣赏。
“这才是我认识的苏不予!”
第二日,清晨。
金陵城门外,古道之上。
苏不予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背着一个破旧的行囊,手中,提着一根翠绿的竹杖。
他的身后,没有车马,没有随从。
就那么一个人,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那通往京师的,漫漫长路。
他的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南宫白站在城楼之上,静静地看着他远去,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金陵这盘棋,他已经布下了无数颗棋子。
而现在,是时候,将手,伸向那更广阔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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