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计划定在三天后的古灵阁“低峰期”——一个相对冷清的周二上午。这期间,哈利几乎将自己关在了有求必应屋里,与拉文克劳冠冕为伴,反复锤炼着那个用于欺骗“忠诚烙印”的意念伪装。
这不是简单的情绪模拟。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对家族(主要是对伏地魔所代表的“纯血荣光”的扭曲信仰)的“归属意念”,是一种混杂着狂热崇拜、病态忠诚、对力量的贪婪以及对“玷污者”极端憎恶的复杂精神聚合物。哈利必须像一位最苛刻的雕塑家,用纯粹的精神力,一点点雕琢出这个令人作呕却又必须精准无比的“外壳”。
冠冕的【智慧低语】功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并非直接提供答案,而是在哈利陷入瓶颈时,引导他去思考那些构成“归属”与“狂热”的心理基石,让他能更深入地理解——进而更精准地模拟——那种扭曲的心态。同时,【秩序】符文的知识帮助他稳定自身精神,避免在模拟黑暗意念时被其反噬。
赫敏则在准备其他方面。她反复研究从各种渠道(包括对抓获的食死徒的有限审讯)得来的关于贝拉特里克斯行为细节的资料,练习她的步态、语气和一些习惯性小动作。同时,她和弗立维教授一起,深入研究古灵阁已知的防护魔法,准备了几套应对方案。复方汤剂已经熬制好,原料来自贝拉特里克斯几根珍藏在她家族旧宅(已被凤凰社秘密搜查过)的头发。
多比的任务是提前一天,以“自由家养小精灵互助会”的名义,最后一次接触闪闪,巩固“友谊”,并尝试获取古灵阁内部最新的巡逻路线图和深层金库区的清洁时间表——家养小精灵们对此了如指掌。
行动前夜,霍格沃茨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邓布利多将哈利和赫敏叫到校长办公室,进行了最后的嘱托。
“记住,一旦‘忠诚烙印’检测通过,你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和金库内伏地魔亲自设下的诅咒。”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锐利如鹰,“拿到金杯,立刻撤离,不要有任何迟疑。如果情况有变,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他递给赫敏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袋子:“门钥匙,触发式,只要输入特定魔力频率即可激活,会将携带者直接带回霍格沃茨门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古灵阁对空间魔法干扰很强,有风险。”
他又看向哈利:“维持意念伪装对你的负担会非常重,一旦感到无法支撑,立刻通知赫敏撤离。魂器可以再找机会,你们的安全更重要。”
行动日,清晨。
哈利、赫敏、罗恩(负责外围了望和接应)、纳威(携带防护性植物以备不测)和多比,通过打人柳下的密道,悄然离开了霍格沃茨结界范围。他们在霍格莫德村外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安全屋会合。
赫敏喝下复方汤剂。令人不适的变形过程后,一个眼神疯狂、嘴角带着神经质笑意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出现在众人面前。罗恩和纳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即使知道那是赫敏,那副模样依然令人心悸。
“感觉…很奇怪。”赫敏(现在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外貌)活动了一下手指,声音也变成了那种高亢、刺耳的调子,“脑子里好像多了很多…暴戾的念头。”
“那是药剂的副作用,也是伪装的一部分,尽量适应但不要沉溺。”哈利沉声道,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燃烧着专注的光芒,“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赫敏点点头,闭上眼睛。
哈利也深吸一口气,站到赫敏面前,双手虚按在她的太阳穴两侧(并未真正接触)。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精神力。
拉文克劳冠冕的虚影仿佛在他意识中浮现,散发出纯净的蓝光,帮助他稳定核心。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过去几天精心构筑的那个复杂的“意念伪装”——一股混合着冰冷傲慢、对黑魔王的病态痴迷、对“纯血”的扭曲自豪以及对一切“不洁”事物刻骨憎恨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薄膜,缓缓覆盖向赫敏。
赫敏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眉头紧锁,似乎在抵抗着这股外来的、邪恶意念的侵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她必须接受这份伪装,让它与复方汤剂带来的生理变化产生共鸣,才能骗过古灵阁的检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哈利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种精细的外放意念极其消耗心神。
终于,赫敏猛地睁开眼!那双属于贝拉特里克斯的眼中,原本的疯狂底下,闪过一丝属于赫敏自己的、坚毅而清醒的光芒——她成功了,她接纳并驾驭了这份伪装,而没有迷失其中!
“可以了。”赫敏(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哈利收回手,踉跄了一下,被罗恩扶住。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空虚,精神力消耗巨大。
“你怎么样?”罗恩担心地问。
“还行,”哈利喘息着,“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不会太长。赫敏,抓紧。”
对角巷已然不复往日繁华。许多店铺关门歇业,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忧惧。古灵阁那幢雪白色的大理石建筑屹立在巷尾,像一座阴森的堡垒。
“贝拉特里克斯”昂着头,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神情,径直走向古灵阁青铜大门。哈利等人则分散在远处,利用幻身咒和人群(尽管稀少)作为掩护,紧张地注视着。
门口的妖精守卫认出了“贝拉特里克斯”,脸上露出混杂着畏惧和厌恶的表情,但并未阻拦,只是深深地鞠躬。赫敏模仿着资料中贝拉特里克斯的习惯,用鼻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们,大步走了进去。
穿过第二道银门,进入宏伟的大理石厅堂。这里比外面更加冷清,只有少数几个妖精在柜台后忙碌,看到“贝拉特里克斯”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前往深层金库,必须经过那扇着名的“防贼瀑布”和后面的“忠诚烙印”检测点。
赫敏按照多比从闪闪那里得到的模糊信息(闪闪不敢说得太细),走向一条侧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小房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地面和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妖精符文。
她站到房间中央。瞬间,符文亮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她的全身,不仅是物理层面,更深入她的精神!
哈利在远处的安全屋中,闷哼一声,感觉维持的意念伪装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和“审视”!他咬紧牙关,将冠冕提供的清明智慧与自身意志结合,死死稳住那个模拟的“归属意念”,让其如同磐石般在检测中岿然不动。
几秒钟,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符文的光芒熄灭了。墙壁上滑开一扇门,露出后面通往地下金库的小车轨道。
通过了!
赫敏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和紧张,迈步走了进去,登上一辆自动行驶的小车。小车发出咔哒声,沿着曲折陡峭的轨道,向着地下深处疾驰而去。
古灵阁的地下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冰冷的岩石通道在魔法火炬的映照下延伸向无尽的黑暗。小车飞速下坠、转弯,带起的风冰冷刺骨。赫敏紧紧抓着车沿,努力回忆着多比从闪闪那里套出的、关于莱斯特兰奇金库大概方位的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小车开始减速,最终停在了一条格外阴暗、寒气逼人的通道口。通道两侧的金库大门都显得格外厚重古老,门上的编号模糊不清。
赫敏跳下车,凭着感觉和“贝拉特里克斯”残存的一些模糊记忆(复方汤剂带来的零星碎片),向通道深处走去。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金属、灰尘和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不安的魔法气息。
终于,她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黑铁铸造的金库门前。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狰狞的恶魔头像浮雕,恶魔的嘴巴就是钥匙孔。这就是莱斯特兰奇金库。
赫敏拿出准备好的、从贝拉特里克斯旧宅找到的备用钥匙(真品很可能在贝拉特里克斯本人或伏地魔手中,这是复制的,但应该能打开基础锁),插入恶魔口中。
钥匙转动,发出沉重的“咔嚓”声。恶魔的双眼猛地亮起血红的光芒,一股冰冷邪恶的意识扫过赫敏——这是第二道检测,很可能是伏地魔亲自施加的!
哈利的意念伪装再次受到冲击!而且这次更加直接、更加黑暗!哈利在远处安全屋中猛地喷出一小口血,精神力几乎见底,但他死死撑住,将伪装中那份对伏地魔的狂热崇拜放大到极致!
血红的眼睛闪烁了几下,缓缓熄灭。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赫敏闪身进入,金库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金库内部比想象中更大,堆满了金加隆、银西可和各种奇珍异宝,在黑暗中闪烁着诱人又冰冷的光泽。但赫敏的目光迅速掠过这些,根据闪闪“会尖叫的盒子”和“很黑的东西”的描述,寻找着异常。
她的目光定格在金库最深处一个黑檀木架子上。那里只放着一件东西:一个精致绝伦的金杯,杯身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獾——赫奇帕奇的金杯!
然而,金杯周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无数痛苦的面孔在翻滚、嘶嚎。仅仅是看着,就让人感到灵魂冻结,恶念丛生。
那就是魂器!而且被施加了极其强大的防护和诅咒!
赫敏知道时间紧迫,哈利支撑不了多久,外面的同伴也随时可能暴露。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邓布利多给的那个黑色小袋,同时另一只手举起魔杖,准备尝试用最温和的漂浮咒将金杯移入门钥匙的收取范围——直接用手触碰无异于自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金杯周围的黑雾猛地沸腾起来,化作一只巨大的、漆黑的利爪,狠狠抓向赫敏!同时,金库内堆积如山的财宝中,几件看似普通的首饰突然炸开,迸发出刺目的绿光——是埋伏的诅咒!
“赫敏!小心!”哈利通过意念伪装残留的一丝连接,发出无声的警告,但他自己已因精神力透支而眼前发黑,无法提供任何支援。
赫敏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她几乎在利爪形成的瞬间就向侧方扑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左臂还是被黑雾擦过,顿时传来刺骨的冰冷和剧痛,仿佛灵魂都被冻伤。同时,她魔杖疾点:“盔甲护身!”
铁甲咒的光芒勉强挡住了两道袭来的绿光,但在第三道绿光及体前,她猛地将手中的黑色小袋对准金杯,输入了预设的魔力频率!
门钥匙激活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了金杯!
然而,伏地魔设下的防护岂是等闲?黑雾利爪舍弃赫敏,猛地回缩,死死缠绕住金杯,与门钥匙的吸力抗衡!金杯在两者之间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灵魂层面的尖啸!
赫敏倒地,左臂几乎失去知觉,魔杖脱手。她看着那僵持的场面,心急如焚。哈利的意念伪装在刚才的警告和透支后已彻底崩溃,她感到复方汤剂的效果也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贝拉特里克斯的外貌时而模糊。金库外的警报恐怕已经触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穿着茶巾的身影,突然从金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里钻了出来!
是闪闪!她眼神虽然依旧惊恐,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她没有看赫敏,也没有看那些可怕的魔法,而是尖叫着,扑向了那个黑檀木架子,用她瘦小的身体,狠狠撞了过去!
“坏盒子!坏东西!闪闪不要你再害人!”
“砰!”架子被撞得一歪。就是这微小的失衡,打破了黑雾与门钥匙之间的僵持!
门钥匙的吸力瞬间将金杯(连同部分缠绕的黑雾)扯离了架子,吸入了黑色小袋之中!小袋自动封口,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金库大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几个全副武装的妖精和两个脸色铁青、穿着黑袍的巫师(显然是驻守古灵阁的食死徒)冲了进来!
闪闪吓得缩成一团。
赫敏(外貌在贝拉特里克斯和赫敏本貌之间快速闪烁)艰难地爬向那个黑色小袋。
为首的食死徒看到了“贝拉特里克斯”扭曲的脸和地上散发的门钥匙魔力波动,又看到消失的金杯位置,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惊和暴怒:“你不是……”
他的魔杖尖端,绿光已经开始凝聚。
一切,似乎都已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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