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真扶着李秀莲走出鉴定中心的玻璃门，七八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就涌了上来。镜头怼到两人脸前，快门声此起彼伏，提问声吵得人耳朵疼。
“苏小姐，鉴定结果显示你是林家亲生女儿，你现在打算认祖归宗吗？”
“李阿姨，你养了苏小姐二十三年，现在她要回豪门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陈宇泽快步上前挡在两人身前，伸手隔开记者：“各位，相关情况会有正式说明，麻烦让让。”
混乱中，林建国带着赵雅兰和林曼薇挤了出来。他原本请这些记者是想坐实“苏念真碰瓷”，没成想反被结果打了脸，脸色铁青地对记者喊：“都别拍了！鉴定报告是伪造的，我们会起诉医院！”
“伪造？”苏念真冷笑一声，从陈宇泽手里拿过一份文件，高高举起来，“这是法院指定鉴定机构出具的报告，盖着公章，还有张医生的签字。林先生，你说伪造，是质疑法院的公信力吗？”
记者们立刻调转镜头对准林建国，赵雅兰见状急了，指着苏念真的鼻子骂：“你这个小贱人！是你买通了医生改结果！我们曼薇才是林家的女儿！”
“妈！你帮我说话啊！”林曼薇扑到赵雅兰怀里哭，头发乱成一团，嘴角的血印格外显眼，“我跟了你们二十三年，从小到大连碗都没洗过，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女儿！肯定是她搞的鬼！”
赵雅兰被女儿哭得心肝疼，猛地甩开林浩宇的手，冲上去对着林曼薇的脸又扇了一巴掌：“哭什么哭！要不是你没用，连个鉴定都搞不定，我们林家能丢这么大的人？”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林曼薇直接摔在地上，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就跟赵雅兰对打：“你凭什么打我！是你们自己蠢，把我当亲女儿养了二十三年！现在出事了就怪我？”
母女俩扭打在一起，衣服扯破了，头发也薅掉不少。林建国气得浑身发抖，却拦不住失控的两人，只能对着记者徒劳地喊：“这是家事！私人恩怨！你们别拍了！”
苏念真没再看这场闹剧，扶着李秀莲慢慢往路边走。路过林浩宇身边时，她脚步顿了顿。林浩宇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对不起。”
苏念真没应声，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就扶着李秀莲上了陈宇泽叫来的车。车窗升起时，她看见林浩宇蹲在地上，双手插进裤兜，肩膀微微发抖。
车子刚开出去十分钟，苏念真的手机就响个不停。陌生号码接二连三打进来，有媒体想采访，有自称是林家亲戚的想套近乎，还有人发来林曼薇被打的照片，问她要不要“趁热打铁”造势。
陈宇泽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关机：“先安静会儿，等下我帮你处理这些。”他看了眼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李秀莲，压低声音，“李阿姨好像不太舒服。”
苏念真立刻转头，握住李秀莲的手：“妈，是不是累了？我们直接回家休息。”
李秀莲睁开眼，眼里满是疲惫，却笑着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像做梦。”她抬手摸了摸苏念真的脸，“我的念真，本来就该是个好命的孩子。”
车子刚到苏家所在的城中村路口，就被一群村民围了起来。王翠兰挤在最前面，看见苏念真就扑上来，要不是陈宇泽及时开车门拦住，差点就扒住车窗了。
“念真！我的好侄女！你真的是豪门千金啊！”王翠兰笑得满脸褶子，伸手就想拉苏念真，“快跟婶婶说说，林家给你多少钱了？是不是要接我们去住大别墅啊？”
“让开。”苏念真声音冰冷，扶着李秀莲下车，“我是不是豪门千金，跟你没关系。之前你作伪证害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着王翠兰骂：“难怪上次念真要在村里澄清，原来是你害她！”还有人凑到苏念真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念真，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老邻居啊。”
苏念真没理会这些议论，护着李秀莲往家走。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门框上贴了张红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恭喜苏家出千金”，旁边还画了个简陋的元宝。
李秀莲叹了口气，伸手撕了纸条：“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反观林家别墅，此刻乱得像被抄了家。记者走后，赵雅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林曼薇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放着一碗粥，一口没动，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林建国捏着鉴定报告，坐在沙发对面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林浩宇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围堵的记者和邻居，脸色越来越沉。
“爸，现在怎么办？”林浩宇转身问，“网上已经有照片了，标题都写着‘豪门错换二十三年，养女竟是白眼狼’。”
林建国把烟蒂摁灭，抬头看向林曼薇：“曼薇，你跟我说实话，当年在医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林曼薇猛地抬头，眼神慌乱：“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刘敏那个护士搞错了！跟我没关系！”
“你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苏念真找病历的时候，你要去医院拦着？”林浩宇追问，“还有张阿姨作证，说当年看到护士抱错孩子，你为什么要去威胁她？”
林曼薇被问得说不出话，突然哭着喊：“我就是怕失去现在的生活！我从小就在林家当公主，让我去苏家那种穷地方，我受不了！”
林建国脸色一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闹大了，公司的股价都跌了三个点。”他站起身，“浩宇，你去跟苏念真谈谈，让她先别声张，就说鉴定报告有误，我们要重新鉴定。”
“爸，没用的。”林浩宇摇头，“苏念真手里有张医生的签字证明，还有刘敏的证词，重新鉴定结果也不会变。”他顿了顿，“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理亏，应该跟她道歉，还她身份。”
“道歉？”林建国怒拍桌子，“道歉就能挽回公司的损失？就能让林家的名声回来？我告诉你，绝对不行！”
当天下午，林建国没让林浩宇去，自己带着一张银行卡找到了苏念真家。苏家的小破屋连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他嫌弃地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念真，我们谈谈。”林建国把银行卡递过去，“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着。对外就说鉴定报告是假的，是你为了钱伪造的。等风头过了，我再给你一百万，给你找份体面的工作。”
苏念真靠在门框上，看着那张银行卡，笑得直不起腰：“林先生，你觉得我缺这五十万？还是你觉得，我二十三年的苦，就值这一百五十万？”
“你别给脸不要脸！”林建国的耐心耗尽，“你要是敢把事情闹大，我让你和你这个穷妈都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是吗？”苏念真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林建国上次威胁她的声音：“要是你敢把事情闹大，林家的势力你是知道的，我能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林建国脸色大变，伸手想抢手机，被苏念真侧身躲开。“林先生，我已经把录音发给陈律师了。”苏念真收起手机，“我要的不多，公开向我和我妈道歉，承认我的身份，把我应得的财产还给我。否则，这录音和刘敏的证词，我会一起交给媒体。”
“财产？”林建国冷笑，“林家的财产都是我和你妈打拼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苏家吃了二十三年苦，那是你命不好！”
“我的命不好，是谁造成的？”苏念真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是你们当年把我抱错，让我在底层吃苦，让林曼薇享受我的人生。现在想一句‘命不好’就打发我？没门！”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王翠兰挤在人群里，听见“财产”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冲上来对林建国喊：“她是我们苏家养的！要给补偿也得先给我们苏家！最少两百万！”
林建国被王翠兰缠得头大，狠狠瞪了苏念真一眼：“这件事没完！”说完，推开人群，狼狈地走了。
林建国走后，王翠兰还想缠着苏念真要好处，被苏念真直接轰了出去。晚上，陈宇泽来送文件，带来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林曼薇被赵雅兰赶出了家门，现在在林家公司门口闹，说要跳楼。
“去看看。”苏念真立刻起身，李秀莲想拦，却被她按住肩膀，“妈，有些事，必须当面了断。”
林家公司楼下围满了人，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林曼薇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情绪激动地喊：“赵雅兰！林建国！你们要是不承认我是林家的女儿，我就跳下去！”
赵雅兰站在楼下，气得浑身发抖：“你跳啊！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白眼狼！”
苏念真挤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曼薇朝她看过来。“苏念真！”林曼薇指着她，“都是你！要不是你回来抢我的东西，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给我跪下道歉，求我爸妈原谅我，不然我就跳下去！”
苏念真没理她，走到赵雅兰身边，轻声说：“她要是真跳了，林家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赵雅兰浑身一僵，看着露台上的林曼薇，眼神复杂。林建国也慌了，拉着苏念真到一边：“算我求你，你帮我劝劝她。只要她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苏念真走上二楼露台，林曼薇立刻扑上来想打她，被她反手按住肩膀。“你别碰我！”林曼薇挣扎着喊。
“你跳下去，能解决什么问题？”苏念真松开手，“林家不会认你，你只会落个‘为财跳楼’的骂名。就算你死了，我该得的还是我的。”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林曼薇哭着蹲在地上，“我从小就穿名牌，上最好的学校，让我去苏家那种地方，我会疯的！”
“那是我的人生。”苏念真看着她，“你享受了二十三年，够了。要么，跟我去苏家，过我以前的日子；要么，自己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想靠跳楼威胁林家认你，没用。”
林曼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念真：“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们好歹姐妹一场！”
“姐妹？”苏念真笑了，“你当初把汤泼我身上，踩坏我给我妈买的药，设计陷害我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姐妹？”她转身往楼下走，“想清楚了就下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念真走后没多久，林曼薇就被消防员劝了下来。她刚落地，就被赵雅兰拉着回了家，不知道关起门来又说了什么。
陈宇泽送苏念真和李秀莲回家，路上没多说什么。快到家门口时，苏念真突然开口：“陈律师，谢谢你。”
陈宇泽笑了笑：“应该的。明天我会帮你整理好所有证据，要是林家再不配合，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苏念真点点头，刚要下车，就看见林浩宇站在苏家楼下。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见苏念真，犹豫了一下，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林家公司的一些资料，我爸和张磊做的一些违规操作，或许对你有用。”
苏念真接过信封，没打开。“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浩宇低下头，声音沙哑：“以前是我糊涂，帮着曼薇欺负你。现在知道你才是我亲妹妹，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这些资料……就当是我给你的道歉。”他顿了顿，“我爸妈那边，我会再劝劝他们。”
苏念真看着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林浩宇落寞的背影，心里没有波澜。她转身走进家门，李秀莲正坐在门口等她，看见她手里的信封，问：“这是什么？”
“能让林家低头的东西。”苏念真把信封放在桌上，“妈，明天起，我们不用再受委屈了。”
第二天一早，苏念真刚起床，就接到了林建国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苏念真，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念真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语气平静：“很简单，三天后上午十点，我要在林家公司门口看到你和赵雅兰的公开道歉信，承认抱错的事实，还我身份。另外，我要属于我的那部分财产，少一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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