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糊窗的油纸,在水泥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沈青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将刚晾干的军装一件件叠好,放在床头柜里。来到这个年代已经一个多月,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
昨天她成功做出了穿越后的第一顿像样家常菜——土豆炖豆角,虽然盐放得有点多,但陆承军却一声不吭地吃了两大碗饭。想到这里,沈青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沉默的方式表达最大的认可。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来了!”沈青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走到院门前。
门外站着小郑,陆承军的通信员,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嫂子好!有您家的信,我就顺道送过来了。”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沈青禾亲收”。
“谢谢啊小郑,进来喝口水吧?”沈青禾接过信,瞥见寄信人处写着“沈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不了不了,我还得去送文件呢。嫂子再见!”小郑行了个礼,蹦跳着跑远了。
沈青禾捏着那封信,感觉它像块烫手的山芋。回到屋里,她在桌前坐下,仔细端详着信封。这字体她认得,是继母王秀兰找人代笔的——那个女人自己识字不多,但偏偏爱摆文化人的谱。
她深吸一口气,撕开信封。信纸是最便宜的那种糙纸,上面的字迹却工整得有些刻意:
“青禾吾女:自你离家,已月余未见音信。为母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听闻你随军而去,未告父母,实在令人心痛。陆家婚事本是父母之命,你却不告而别,致使家族蒙羞,邻里议论纷纷.....”
沈青禾的眉头越皱越紧,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白。王秀兰在信中颠倒黑白的功力真是炉火纯青,把她自己下药害人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反倒将私奔、不孝的罪名全扣在沈青禾头上。
信的后半段更是赤裸裸地索要钱财:“....家中近日艰难,你父身体不适,医药费已欠数元。玉娟婚事在即,嫁妆尚无着落。你既已为军官太太,生活定然宽裕,望念养育之恩,速寄百元以解燃眉之急。若不念亲情,为母只得亲赴部队,与你当面理论.....”
百元?沈青禾气得差点笑出声。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才三十元的年代,百元简直是天文数字。王秀兰这是把她当摇钱树了?
信纸从手中滑落,沈青禾感到一阵眩晕。她原以为逃离那个家就能摆脱这些是非,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门来。那种被算计、被勒索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就像在现代时,继母总是变着法子从她这里抠钱去补贴自己的女儿。
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沈青禾慌忙收起信纸,塞进抽屉里,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她不想让陆承军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门被推开,陆承军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脱下军帽,挂在门后的钉子上,目光在沈青禾脸上停留片刻。
“怎么了?”他敏锐地问,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沈青禾勉强挤出笑容:“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陆承军没说话,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没藏好的抽屉缝里露出的信封一角上。
“有信?”他问,语气平淡。
沈青禾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取出信纸,递过去:“继母写来的。”
陆承军接过信,快速浏览起来。沈青禾紧张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但那古铜色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在他读到索要百元那段时,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读完信,他将信纸整整齐齐折好,放回桌上。然后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视沈青禾:“你怎么想?”
他的直接让沈青禾有些措手不及。她原以为他会直接表态,或者给出建议,而不是先询问她的意见。
“我...”沈青禾斟酌着词句,“我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父亲的身体一向硬朗,不可能突然需要那么多医药费。玉娟的婚事更是无稽之谈,她才十八岁,继母一向眼高于顶,不会这么早把她嫁出去。”
陆承军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就是看我现在过得好了,想来敲诈一笔。”沈青禾说着,语气不由得激动起来,“从小到大,她总是这样。母亲留下的东西,她一件件骗走;父亲给我的生活费,她克扣大半。现在看我嫁了个军官,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沈青禾突然停住了。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泄露了太多情绪。在现代养成的独立要强的性格,让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脆弱,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但陆承军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所有伪装。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烦你。”沈青禾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陆承军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沈青禾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阳光的气息。
“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青禾鼻尖一酸。在现代,她习惯了所有事情自己扛,没有人对她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她轻声问。
陆承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沈青禾思考片刻,眼神逐渐坚定:“我不能让她得逞。这次妥协了,就会有下一次,无穷无尽。但我也不想她真的来部队闹事,影响你的声誉。”
陆承军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所以?”
“所以我要回信。”沈青禾抬起头,目光清明,“不能硬碰硬,但也不能任她拿捏。得想个办法,既让她知难而退,又保全双方的面子。”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你觉得这样行吗?”
陆承军点点头:“你决定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青禾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把决定权交给自己,并且表示支持。在这个以夫为纲的年代,这很难得。
“暂时不用。”她说,“我先回信看看效果。如果她还不罢休...”沈青禾咬了下嘴唇,“到时候再请你帮忙。”
“好。”陆承军言简意赅地应道。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但并不尴尬。沈青禾看着桌上的信纸,心中百感交集。有对过往的愤怒,对现实的无奈,但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这次她不是独自一人面对了。
“吃饭了吗?”陆承军突然问。
沈青禾这才想起已经正午了:“啊,还没。我这就去做。”
“我去食堂打饭吧。”陆承军说,“你今天休息。”
没等沈青禾回应,他已经拿起饭盒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别担心,有我在。”
门轻轻合上,沈青禾站在原地,回味着那句简单却有力的话。桌上的信纸依然刺眼,但心中的阴霾已经散去了大半。
她重新坐下,拉开抽屉取出信纸和钢笔。笔尖在纸上悬停片刻,然后落下:
“母亲大人敬启:见字如面.....”
阳光悄悄移动,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在这个宁静的秋日中午,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一个女人为守护自己的新生活而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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