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书房的门被大力撞开,一名身着东厂服饰的档头带着数十名如狼似虎的番役、锦衣卫冲了进来,明晃晃的刀剑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瞬间将陈家人围在中间。
陈安初立刻将何芝苒护在身后,陈安平、陈安渝也霍然起身,挡在女眷面前。周氏和吴氏吓得脸色发白,紧紧靠在一起。
那档头目光阴鸷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端坐不动、面沉如水的陈怀远身上,扯着尖利的嗓子高声道:
“奉监国太子殿下口谕!” 他刻意强调了“监国太子”四字,“陈国公陈怀远,身为朝廷重臣,勾结逆党,其心回测。即日起,封禁陈国公府!府中一干人等,无太子殿下旨意,不得擅离府门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封禁”二字,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陈安初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何芝苒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指尖冰凉。陈安平与陈安渝亦是怒目而视,却又投鼠忌器。
陈怀远缓缓站起身,面对指着自己的刀剑和那档头倨傲的眼神,脸上并无太多惊惶,只有一种深深的、了然的沉重。他抬手,止住了欲要发作的儿子们。
他看向那档头,声音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老臣,领旨。”
那档头被他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哼了一声,挥手下令:“封门!看守各处通道!仔细搜查,看看有无违禁之物、私通外界的密道!” 番役们应声而动,如潮水般散开,粗暴地开始执行命令。
书房内,只剩下陈家人。门被从外面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隔绝了内外。
陈怀远慢慢坐回椅子,看着惊魂未定的家人,尤其是面无人色的何芝苒,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时局的无奈,却也有一份定海神针般的沉稳。
“都坐下吧,”他声音疲惫,却异常清晰,“不用怕。太子……现在还是太子,他还没疯到立刻要了我陈国公府上下百余口的性命。封禁,不过是把我们困在这里,断绝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与可能潜藏的六皇子势力的联系。他是在争取时间,也是在逼我们屈服。”
他目光扫过儿子们:“越是此时,越要沉住气。吩咐下去,府中所有人,各安其位,不得与外面守卫冲突,一切供应,暂且忍耐。”
陈安初紧紧握着何芝苒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低声道:“父亲,那我们……”
“等。”陈怀远闭上眼,只吐出一个字。
等什么?等太子下一步的动作,等外界的变化,等那个或许存在的、渺茫的转机。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京城风声鹤唳,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东厂和锦衣卫如同疯狗,在沈弈骞的驱使下,不仅封禁了陈国公府,更将朝中凡是未曾明确投诚太子、或与太子政见不合、或与陈、乔等府有旧的大臣,一一罗织罪名,或囚于家中,或逮入诏狱。一时间,京城官邸,十室九空,人人自危,朝堂几乎瘫痪。
而就在这人心惶惶、太子势力看似一手遮天的时刻,一个更加石破天惊、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极小的范围内秘密传开,旋即以无法遏制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乃至天下:
“先皇……于三日前,在重重‘保护’下,突发‘急症’,已于昨日深夜……暴毙于养心殿!”
消息传来时,陈国公府虽被封锁,但一些底层的仆役,还是捕捉到了这足以颠覆乾坤的只言片语。
陈怀远在书房中听到心腹管家冒着极大风险递进来的确切消息时,握着茶杯的手,第一次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闭上眼,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弑父……他当真走到了这一步。”
七天。
在先皇“暴毙”消息传出后的第七天,一场仓促、简陋却又煞气腾腾的“登基大典”,在依然弥漫着未散血腥味和恐怖气氛的皇宫中举行。
没有万国来朝的盛况,没有百官发自内心的山呼,只有被刀兵“请”来的、面色惊惶或木然的朝臣,在同样战战兢兢的礼官唱喏下,向着御座上那个身着明显改制仓促的龙袍、眼神阴鸷狂躁、嘴角却带着扭曲笑意的身影,机械地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参差不齐,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显得空洞而诡异。
沈弈骞,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皇帝”了。他坐在冰冷的龙椅上,俯视着下方匍匐的臣子,心中没有半分新皇登基应有的喜悦与豪情,只有一种扭曲的、近乎虚脱的快意,以及更深的、对周遭一切的猜忌与暴戾。
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用最血腥、最不齿的方式。
但他知道,这把龙椅,烫得吓人。乔熙诺、沈奕宸不知所踪,陈国公府等一干“逆臣”尚未屈服,天下人心未附,暗流汹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宫殿的墙壁,遥遥锁定在陈国公府的方向,还有那些被囚禁、被软禁的府邸。登基,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一个一个,清理掉所有可能的威胁,用鲜血和恐惧,浇筑他摇摇欲坠的皇权根基。
而陈国公府的书房内,陈怀远听着隐隐传来的、方向来自皇宫的钟鼓礼乐之声,对围坐在身边的家人,只说了八个字:
“山雨欲来,静待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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