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宸的手臂如同最坚硬的铁钳,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将她纤瘦却充满力量的身子死死地箍进自己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融入自己的生命。冰冷坚硬的甲胄硌着她,他却浑然不觉,只想感受她真实的存在,感受她温热的体温,急促的心跳。
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尘土与淡淡馨香的颈窝,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那悬了数月、日夜煎熬的心,终于轰然落地,砸出满腔酸涩又滚烫的柔情。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喑哑的、带着微微颤抖的叹息,滚烫地烙在她的耳畔:
“我好想你……”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似耗尽了他全身力气,承载了数月来所有的担忧、恐惧、思念与深沉的爱意。
乔熙诺的泪水瞬间决堤,滚烫的泪珠肆无忌惮地涌出,浸湿了他肩头的铠甲。她同样用力地回抱着他,手指紧紧抓着他背后冰冷的甲片,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筹划、一路奔波的艰辛与恐惧,都在这个怀抱里化为乌有。她哽咽着,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胸甲上,声音破碎却无比清晰:
“我也是……奕宸,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她终于能卸下所有伪装,在他面前袒露最真实的脆弱与思念。
沈奕宸的心被她的泪水烫得一缩,更紧地拥住她。此刻,什么军务,什么朝局,什么主帅威仪,统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眼中只剩下这个为他流泪、为他跨越千难万险来到边关的妻子,他的爱人。
汹涌澎湃的思念与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自制。他猛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下一刻,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手臂一抄,便将她稳稳打横抱起。乔熙诺轻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沈奕宸抱着她,大步走向拴在一旁的战马——他那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逐风”。他矫健地翻身上马,随即小心翼翼地将乔熙诺安置在自己身前,用披风将她牢牢裹住,圈进自己怀中。
“抱紧我。” 他低哑命令,一扯缰绳。
逐风领会主人心意,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出了节度使府邸,朝着城外月光笼罩下的旷野疾驰而去。夜风在耳边呼啸,边塞苍茫的景致在身侧飞速倒退。乔熙诺依偎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胸腔内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沈奕宸策马狂奔,直到将城池、营垒远远抛在身后,来到一处背风的、开阔的草甸。远处是连绵的黑色山影,头顶是浩瀚的星河,四野无人,唯有风吹过草尖的沙沙声,以及逐风疲惫的响鼻。
他勒住马,率先利落地跃下,随即伸手,将乔熙诺轻轻抱了下来。双脚刚一沾地,甚至没等她站稳,他便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将她再次拉入怀中。
这一次,没有任何言语。
他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毫无章法、近乎凶狠的吻,带着沙漠旅人对甘泉的渴望,带着劫后余生者确认彼此存在的疯狂。他用力地碾磨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气息灼热而混乱,仿佛要将过去数月分离的时光,将她一路的担忧恐惧,将自己所有的思念爱恋,都通过这个吻,尽数传递给她,吞没她,也让她吞没自己。
乔熙诺起初有些猝不及防,但随即便融化在他炽热汹涌的情感里。她闭上眼睛,手臂攀上他的肩膀,生涩却全然地回应着他,与他唇舌交缠,呼吸相闻,交换着彼此灵魂的战栗与最深的眷恋。冰冷的铠甲与温软的躯体紧紧相贴,旷野的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这一方天地间急剧升腾的热度。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奕宸的吻渐渐从狂暴转为无尽缠绵,流连于她唇角、下颌,仿佛怎么也要不够的时候,他怀中的身躯忽然软软地往下滑去。
沈奕宸一惊,连忙收紧手臂,低头看去。
只见乔熙诺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呼吸均匀绵长,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竟然……就这样站着在他怀里,睡着了。
一路的心惊胆战,长途跋涉的极度疲惫,乍见夫君的巨大情绪起伏,以及刚才那个令人窒息的吻,终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在确认他安然无恙、在他给予的绝对安全的怀抱里,她的身体本能地选择了最深沉的休息。
沈奕宸怔住了,满腔的炽热情潮化作了哭笑不得的温柔。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下浓重的青黑,心中涌起无限疼惜。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头,极轻极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羽毛般的吻,带着无尽的怜爱与珍视。
“睡吧,熙诺。”他低声呢喃,像是怕惊醒她,“我在这里,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他抱着她,走到一处背风干燥的草坡坐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他抬起头,望着边塞浩瀚的星空,守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圆满。
逐风在不远处安静地低头吃草,月色温柔地笼罩着这对历经磨难、终于紧紧相拥的恋人。此刻,天地无声,唯有爱意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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