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东宫,是政潜龙在渊的深潭。
然而,她的目光,早已不再局限于这座府邸的围墙之内。
她将秦国广袤的疆域,乃至整个天下,都视为她巨大的棋盘,而她八岁的女儿身,则成了她在这张棋盘上,最隐蔽、也最出人意料的执棋之手。
她在延伸情报的触角——疆域的掌控。
政深知,任何统治者,若要真正掌控天下,首先必须掌握天下的信息。
这些信息,包括山川地理、人口户籍、兵力部署、矿产资源,乃至各地民风民俗。
吕不韦掌控着朝堂,但他的信息多来自官方的文牍。
政想要的,是更真实、更底层的活信息。
她命令赵高,利用他那在市井中编织的情报网络,开始向咸阳城外,甚至秦国以外的区域,悄然延伸。
“赵高,去寻访那些从巴蜀之地来的商旅,打听那里的风物人情,是否瘴气弥漫,是否有奇山异水?”
“去寻那些从北方边塞退役的老兵,问问那里的长城烽燧,是否坚固,是否还有匈奴侵扰?”
“去接触那些从关东六国逃难而来的流民,听听他们口中,各国的税赋、兵役、以及君臣贤愚。”
赵高,作为政最忠诚的影子,完美地执行着这些指令。
他那残缺的耳朵,让他更善于倾听那些被忽略的声音;他那阴鸷的眼神,让他更善于在人群中洞察真实。
他甚至会亲自前往咸阳周边的郡县,以普通商队的随从身份,或是行脚郎中的学徒身份,去勘察那些被记录在竹简上的地理信息,是否与实际相符。
他带回来的,不再仅仅是东宫内部的流言,而是巨量而驳杂的底层信息流。
——巴蜀之地富庶,然民风彪悍,多出悍勇之士,且与中原隔绝,易于割据。
——北方边塞,地广人稀,风沙肆虐,匈奴袭扰不断,边军常年苦寒,与中原富庶之地隔阂甚深。
——六国百姓,苦秦久矣,但更苦于本国君王的压榨和无休止的战乱,对统一既恐惧又渴望。
政会坐在书房的沙盘前,她那稚嫩的小手,在巨大的沙盘上,缓缓地摩挲着。
她会根据赵高带回来的信息,用细沙堆砌出高山峻岭,用木屑模拟森林河流,用小石子标记城池关隘。
她不再满足于纸上的地图,而是在脑海中,构建一幅最真实、最立体的秦国疆域图。
她在延伸“权力的布局”——对人才的初步嗅探。
政知道,要掌控天下,不仅需要地,更需要人。
吕不韦有他的三千食客,那是他权力的支柱。
但政想要的,是未来完全忠诚于她的、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她会通过赵高,在那些从关东六国流落秦国的士子中,寻找那些怀才不遇的、对旧制度失望、对新秩序渴望的异类。
“赵高,去打听一下,那些从楚国逃来的士子,他们对楚国怀王之死,有何看法?对楚国王室的腐朽,又有何抱怨?”
“去看看,那些从韩国来的法家士子,他们对韩昭侯的弱势,对法家在韩国的举步维艰,有何怨言?”
这些士子,往往怀才抱识,却在旧国难觅施展之地,漂泊流离,内心充满了彷徨与不甘。
赵高会以其独特的亲和力(对底层人的洞察力),悄然接触他们,了解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抱负,以及他们对未来的渴望。
他带回来的,是一个个人物画像。
——某位齐国士子,口若悬河,善于游说,然心性浮躁,易被名利所惑。
——某位魏国将领,武艺高强,带兵有方,然性格耿直,不谙权谋,易被构陷。
——某位赵国辩士,口才锋利,思维缜密,然内心偏执,对秦国怀有深仇大恨,不易收服。
政会静静地听着,她的八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她的内心,却像一本正在快速翻阅的档案,将这些人物的优点与弱点,一一记录在案。
她知道,这些流离失所的异才,将是她未来建立新秩序的重要力量。
他们对旧制度的失望,将是她最好的突破口。
她会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他们,收归己用。
她那女儿身的隐秘,在这份棋盘的延伸中,再次成为了她最有效的伪装。
谁会怀疑一个深居简出的八岁太子,竟在默默地,将自己的触角,伸向整个秦国的疆域,甚至,窥探着六国的人心?
夜深人静,当东宫内外皆寂,她会独自一人,站在书房的巨大沙盘前。
那沙盘上,山川河流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小小的木制城池,也被她,按照真实的地理位置,一一摆放。
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些山峦,那些河流,那些城池,仿佛在感受着这片土地的脉动。
她知道,她所掌控的,不仅仅是东宫这座府邸。
她所延伸的,不仅仅是秦国的边境。
她所触及的,是整个天下的血肉与骨骼。
她是潜伏在深渊中的幼龙,耐心地,等待着,那最终腾飞的……时机。
她要让这片广袤的棋盘,最终,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要让她的意志,像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笼罩这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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