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七年(前210年),九月。
咸阳城的百姓们早早就跪伏在街道两旁,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黄土。
他们听说,那个神一样的始皇帝,巡游回来了。
浩大的车队缓缓驶入城门。
黑色的旌旗遮天蔽日,甲士的长戈如林般肃立。
一切威仪如旧,仿佛那个横扫六合的帝王,正如往常一样,坐在那辆最豪华的辒辌车里,用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审视着他的帝国。
然而,今天的风里,似乎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像是几万条咸鱼在烈日下暴晒了半个月的味道。
“怎么这么臭?”
跪在人群中的百姓偷偷掩住口鼻,心里嘀咕。
“听说陛下在海边射杀了大鱼,这大概是……大鱼的祥瑞之气吧?”
没有人敢抬头。
没有人知道,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鲍鱼(咸鱼)掩盖下,那具曾经不可一世的躯体,早已腐烂生蛆,面目全非。
这就是大秦帝国最高权力的回归方式。
以腐烂为里,以谎言为表。
※
第一幕:一场名为“发丧”的戏
车队一入咸阳宫,那层窗户纸就被捅破了。
赵高立刻命人将那些臭气熏天的咸鱼扔掉,同时宣布了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始皇帝,驾崩!”
在这个消息传出的瞬间,整个咸阳宫仿佛塌了一半。
那些习惯了在嬴政阴影下生存的臣子们,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座大山倒了,他们不知道该往哪跪。
但赵高没给他们迷茫的时间。
李斯捧着那卷伪造的遗诏,站在麒麟殿的高台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那个篡改后的“天命”:
“……皇长子扶苏不孝,已赐死。”
“立少子胡亥,为太子。”
“即刻继位,是为——二世皇帝。”
群臣哗然。
胡亥?那个只会玩乐、毫无寸功的小儿子?
但看着李斯那张阴沉如铁的脸,看着赵高身后那些手按剑柄的郎中令,再看看那个坐在御座上、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龙袍、一脸得意又有些紧张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蒙恬被抓了,扶苏死了,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臣等……拜见二世皇帝!”
呼啦啦跪倒一片。
那一刻,大秦的脊梁,弯了。
※
第二幕:骊山的封印
继位大典之后,便是葬礼。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葬礼。
嬴政生前修了三十八年的骊山陵,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七十二万刑徒,挖空了骊山,穿过三泉,用铜液浇铸地基。
地宫里,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无数奇珍异宝,填满了这座地下宫殿。
胡亥穿着孝服,站在巨大的墓门前。
他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甬道,眼中闪过一丝与其年龄不符的残忍。
“赵府令。”
胡亥问道。
“父皇生前喜欢的那些东西,都放进去了吗?”
“回陛下,都放进去了。”
“那……人呢?”
胡亥转过头,看着那些跪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后宫嫔妃。
她们都是嬴政的妃子。
但嬴政一生未立后,这些女人,除了生下子女的,大多没有名分。
“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之不宜。”
胡亥冷冷地说道,语气轻描淡写,就像是在处理一批过期的货物。
“皆令从死。”
从死。
也就是——殉葬。
哭喊声瞬间炸裂。
数百名年轻的女子,被如狼似虎的甲士拖着,强行推入了那幽暗的地宫。
她们的尖叫声在甬道里回荡,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但胡亥面无表情。
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父皇去了那边,总得有人伺候。
但这还没完。
当棺椁安放完毕,当殉葬的妃子们被赶进去之后。
“陛下。”
赵高凑到胡亥耳边,低声说道:
“工匠制造机弩矢,皆知之,重即泄。”
(这些工匠知道地宫机关和宝藏的秘密,如果放他们出去,秘密就会泄露。)
胡亥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他们了。”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
墓道的中门、外门,突然同时落下。
那些刚刚完成安葬任务、正准备走出来的数千名工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死死地封在了里面。
在那厚重的石门背后,传来了绝望的拍打声和嘶吼声。
“放我们出去!!”
“我们修了三十年啊!!”
“陛下饶命啊!!”
声音渐渐微弱。
在那封闭的空间里,氧气耗尽,黑暗降临。
他们将与这千古一帝,以及那些无数的兵马俑一起,在地下长眠万年。
骊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
嬴政若是泉下有知,看到自己辛苦建立的制度没传下去,这种野蛮的殉葬制度倒是被儿子发扬光大,不知会作何感想。
※
第三幕:屠刀转向
葬礼结束了。
但杀戮才刚刚开始。
咸阳宫,夜。
胡亥睡不着。
他坐在那张并不属于他的御座上,感觉屁股底下像是有针在扎。
“赵高!”他喊道。
“奴婢在。”
“朕……朕害怕。”
胡亥抱着膝盖,像个受惊的孩子。
“朕这个皇位是偷来的。大哥虽然死了,但蒙恬还在狱里,蒙毅还在朝中。还有朕那几十个兄弟姐妹……他们看朕的眼神,都不对劲。”
“他们肯定在想,为什么是朕?凭什么是朕?”
“若是有一天,他们造反了怎么办?”
赵高看着这个懦弱的傀儡,心中充满了掌控的快感。
“陛下。”
赵高阴恻恻地笑了。
“想要不害怕,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让您害怕的人……都杀光。”
赵高手掌如刀,狠狠切下。
“严刑峻法,诛杀异己。让天下人只知道恐惧,不知道反抗。”
“先从……蒙氏兄弟开始。”
※
第四幕:忠良的末路
蒙毅,蒙恬的弟弟,上卿,嬴政生前的宠臣。
他此刻正跪在狱中。
他没有去上郡,而是在咸阳处理政务。
当胡亥继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蒙家完了。
赵高亲自来审他。
“蒙毅。”
赵高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高官。
“你可知罪?”
蒙毅抬起头,目光清明。
“我蒙氏一族,为秦国出生入死。我不懂,何罪之有?”
“因为你挡路了。”
赵高凑近他,轻声说道。
“因为你们蒙家在军中威望太高。只要你们活着,陛下就睡不着觉。”
“更因为……”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私仇的快意。
“当年你依法要判我死罪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蒙毅笑了。
那是对小人得志的蔑视。
“赵高,你可以杀我。但你杀不了天下悠悠众口。”
“你和李斯矫诏篡位,残害忠良。大秦的江山,迟早要毁在你们手里!”
“住口!”
赵高大怒。
“赐死!”
那一夜,蒙毅在咸阳狱中被杀。
与此同时,远在阳周(今陕西子长县)监狱里的蒙恬,也接到了赐死的诏书。
蒙恬手里拿着毒药。
他面向北方,面向那道他修筑的长城,面向那个他守护了一生的帝国。
“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
他悲愤地问苍天。
许久,他长叹一声。
“罢了。”
“我修长城,挖断地脉,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吞下毒药。
一代名将,大秦的守护神,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而在他死后,那三十万精锐的北地边军,落入了王离(王翦之孙,能力平平)的手中。
这支大秦最锋利的剑,从此失去了灵魂。
※
第五幕:血染的皇室
蒙氏兄弟一死,赵高的屠刀并没有停下。
这一次,对准了嬴政的子孙。
咸阳市中心。
十二个公子,也就是胡亥的亲哥哥们,被押上了刑场。
罪名是“谋反”。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
但在严刑拷打之下,没人能证清白。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
十二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咸阳的街市。
但这还不够。
在杜邮(今咸阳东),又有六个公子和十个公主被肢解而死。
甚至连胡亥的亲姐姐,都被拖到刑场,像牲畜一样被宰杀。
还有一个名叫将闾的公子,带着两个弟弟,关在宫中。
使者来逼他们自杀。
将闾仰天大哭:
“我们在宫中没有违反礼节,在朝廷没有违抗命令。何罪之有?为何要死?”
使者冷冷地回答:
“我不问理由,只执行命令。”
将闾绝望了。
三兄弟拔剑互砍,血溅宫墙。
短短几个月。
嬴政留下的三十多个子女,除了胡亥自己,被杀得干干净净。
大秦的皇室,被连根拔起。
嬴政若是在天有灵,看到那个被她宠爱的小儿子,正踩着兄弟姐妹的尸骨狂欢,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他掐死在襁褓里。
※
咸阳宫,深处。
胡亥终于觉得“安全”了。
能威胁他的人都死了。
李斯也因为畏惧赵高而变得唯唯诺诺。
“赵高。”
胡亥躺在美女堆里,眼神迷离,透着一股疯狂的堕落。
“父皇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死在路上,还要和臭鱼烂虾躺在一起。”
“朕想通了。”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
“朕既然做了皇帝,就要极耳目之欲,穷心志之乐。”
“朕要修阿房宫!修得比父皇还大!”
“朕要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兽!”
“朕要让这天下人知道,朕才是皇帝!”
赵高跪在一旁,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陛下圣明。”
在这个笑容背后。
大秦帝国的丧钟,已经被敲响。
而在遥远的泗水亭,一个叫刘邦的亭长正在押送刑徒;
在江东的会稽郡,一个叫项羽的年轻人正看着秦始皇的巡游队伍,说出了那句:“彼可取而代之。”
乱世的野火,就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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