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密,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将世间一切嘈杂都吸附、消融。廊檐下的灯光在飞旋的雪片中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将他们站立的一方小小天地与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温柔地隔开。
“接下来去哪?”陆辰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声音里的沙哑褪去些许,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林溪这才从那种并肩看雪的恍惚中回过神:“回……回实验室吧,还有些数据要处理。”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在前面那栋楼。”
“嗯。”他应了一声,很自然地说,“我送你过去。”
没有询问,没有客套,仿佛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他微微侧身,示意她先行。
林溪拢了拢围巾,踏入纷飞的雪幕中。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陆辰走在她身侧稍靠后的位置,步伐与她保持一致,不快不慢。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陪伴着,高大的身影在她身旁投下稳定的阴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为她挡住了部分凛冽的风雪。
从主会场到她的实验楼,路程并不远,但在这样的大雪夜里,却仿佛被拉长成一段独处的旅程。路灯在雪地上投射出一个个明亮的光圈,他们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这些光圈,身影在雪地上时分时合。林溪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和自己有些失序的心跳。
她忽然想起南欧那个夜晚,他牵着她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那时是温暖的海风与橙花香,此刻是刺骨的寒风与冰雪的气息。场景迥异,心境却似乎有了某种奇妙的延续和深化。
走到实验楼门口,玻璃门映出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身上都落满了雪花,像两个雪人。林溪停下脚步,转身:“我到了,陆老师。”
陆辰也停下,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她。灯光从他头顶洒落,在他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雪花在他深色的外套上格外显眼。
“嗯。”他看着她,目光在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和沾染了雪花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上去吧。”
林溪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她看着他肩头落满的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拂了拂他左肩的积雪。动作很轻,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逾越了师生界限的亲昵。
指尖触及他外套冰凉的布料和其上更冰冷的雪屑,林溪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脸颊在寒夜里腾地烧了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低下头:“外面冷,您……您也早点回去。”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推开了实验楼的玻璃门。
陆辰站在原地,没有动。肩上被她拂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细微的、属于她的温度,与周围冰冷的雪花形成奇异的对比。他看着那扇玻璃门在她身后合拢,看着她有些仓促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深邃的眼眸在雪光与灯影的交织下,暗流涌动。
他在雪地里又站了片刻,直到肩头的雪花再次积起薄薄一层,才缓缓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沉稳地离开。雪地上,两行脚印,一行略显凌乱匆促,一行沉稳深刻,并行了一段,最终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林溪一口气跑上三楼,靠在实验室门口的墙壁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又看了看刚才拂过他肩膀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触碰他时的感觉。自己刚才……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才拿出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仪器待机的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桌前的一盏台灯。
温暖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脱下外套,抖落上面的雪花,然后坐到电脑前。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映入眼帘,但她一时却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廊檐下他深邃的眼神,雪地里并肩而行的沉默,以及自己那冲动的一拂。
她打开邮箱,鬼使神差地新建了一封邮件,收件人输入他的地址,却对着空白的正文编辑框,一个字也打不出来。能说什么呢?谢谢他送她?为刚才突兀的举动道歉?似乎都不对。
最终,她关掉了邮件窗口。有些情绪,无法用文字承载。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窗外的雪依旧下着,无声无息,将整个世界包裹在一片纯净的白色里。台灯的光晕温暖而专注,将她笼罩在一个独立的小小世界里。
她知道,他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或许也在处理邮件,或许只是在窗前,看着这片同样笼罩着他的大雪。
物理距离依旧存在,风雪也依旧阻隔着什么。但今夜,那片刻的并肩,那无声的护送,还有那冲动之下逾越的一拂,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恐怕需要很久才能平息。
这个雪夜,因为有了这些细微而深刻的瞬间,变得不再寒冷,反而充满了某种朦胧的、预示着某种可能性的暖意。
林溪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手指重新落在键盘上,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工作,是她此刻最好的镇定剂,也是通向那个有他存在的未来的,最坚实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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