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远在安阳县的县委办公室里。刚刚上任的新县委书记凌薇坐在案前,在他面前,正是组织部的吴良。
“凌书记,您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咱们安阳县有您这位书记在,何愁不能发家致富啊。”
吴良走进办公室一脸谄媚的恭维道。
凌薇虽然上任了,但她的身份信息,安阳县却没几个人知道。
在参加政府工作之前,她一直在燕京政法大学任教,后来进入体制内工作,是在市系统里面,从未来过安阳县,现在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只有她的学生高晖了。
凌薇看着面前这位年龄接近五十的县委常委,对他的恭维充耳不闻:
“吴部长,刚才我看了一下关于上河村的公路改建的项目完成的不错,但是怎么工程款的事情一直拖着还没有下发下去?我看了一下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签的字,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
新官上任三把火,吴薇既然来了安阳县,她便没有和光同尘的打算。
在来安阳县之前,凌薇已经对安阳县的权力结构了解的差不多了。
除了县委这边,县政府,县人大,包括县政协那边,凌薇即使是想伸手去管管,现在的她也是有心无力。
一来她刚刚上任,直接把火烧到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那边去,多少有些不给这些正处级领导的面子。
二来她刚上任,根基不稳,直接要查其他三套班子的底,恐怕会遭到三家的联合打压,到时候别说管理安阳县了,恐怕她连人带铺盖卷,都得被他们掀回市里面去。
不过她既然做好了不和光同尘的打算,那她就在县委的地盘上把这火烧一烧,总该没事吧。
吴良是组织部部长,是县委常委之一,于是凌薇打算从他这里入手。
众所周知,政府工程的好处最多,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山林补贴,一些村镇领导都能从中捞取几十万的油水,更别说修路工程了,随便运转一下,几百万就能进了腰包。
面对已经竣工的上河村修路工程款被拖了半年之久还没有发下去,凌薇有理由怀疑吴良想把这笔工程款吃掉了。
听到这话,昊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没想到刚刚上任的凌薇就这般的雷厉风行,好在这笔工程款本来就是要往下面拿的,他也不怕凌薇的质问。
吴良苦笑一声,叫苦道:“凌书记有所不知,这笔钱不是我不想放啊,实在是上河村的这些村干部做事太磨叽。
“让他们准备一份项目工程竣工后的资金申请书,准备了半年,他们硬是没交上来。”
“您也知道,我们党讲的是规章制度,他们没交申请书,这钱,我要是下放了,那就不符合流程了。”
闻言,凌薇眉头一皱,心里就不悦道:“半年都交不出一份资金申请书,上河村的干部,难道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吗?去,告诉他们,三天之内,要是见不到申请书,让他们所有人提交辞呈报告!”
听到这话,吴良面色一喜,他正愁着怎么让高晖签字呢,这新来的女书记倒是给他添了一把火了。
“高晖啊高晖,这是老天爷都想要你的命啊。”吴良喜滋滋的退出书记的办公室,仿佛已经看到上河村的三千万工程款在向他招手了。
县委大楼,组织部部长吴良的办公室。
昨天晚上吴良从凌薇这位县委书记办公室回去后,就给上河村胡作非和曹为苟打了电话,这两人一大早就来了。
“那小子还没签字吧?”两人刚进门,吴良就语气笃定的问道。
“还没。”胡作非紧张的看着吴良方向:“吴部长,那小子油盐不进,我都用上绝招了,他就是死活不签字,我也没办法了。”
“绝招?”吴良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猜到了胡作非说的绝招是什么,他反问道:“是美人计吧?”
胡作非嘿嘿两声,表示什么都瞒不过吴良。
吴良摆了摆手,道:“你们俩就这点本事了,那高晖这么容易对付,也不用我处心积虑的把他压在扶贫办这么多年了。
“知道咱们安阳县新上任了一位县委书记吧?”
“这回,高晖想不签字都不行了,新书记给上河村工程款的事情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要求你们三天内把资金申请书交上来!要是交不上来,就让你们这些村干部,全部提交辞呈滚蛋。”
这话一说,胡作非和曹为苟两人先是一喜,紧接着脸上露出忧虑:“吴部长,那高晖要是不签呢?”
吴良冷笑道:“不签?他被我打压三年都能在扶贫办选择当一个缩头乌龟,你觉得他会为了一次签字,就放弃他的仕途吗?”
“你们两回去,把新书记的命令传达给他就可以了,在仕途和签字的事情上,他知道该怎么选的。”
末了,吴良觉得还不够,把准备走的两人喊了回来。
“吴部长还有什么吩咐?”胡作非问。
吴良道:“候利不是一直在让农民工找你要工程款吗?你告诉他,是上河村书记不签字,你也没办法,让他找几个人去闹一闹,给他加把火,双管齐下,我就不信高晖不签字。”
胡作非和曹为苟一听,眼神瞬间一亮,候利这半年来找他们要了不少次的工程款,可把他们头疼了许久,有候利这个包工头带着工人出面,这下高晖想不签字都不行了。
“高书记,这些全都是这段时间上河村的政务了,你看看,大部分胡村长那边已经处理过了,只有这个,需要签字。”
刘妍把昨天的那份文件重新递到高晖的面前。
“三千万的工程款,呵。”高晖接过,翻开看了一眼,在县委工作了这么多年,高晖的阅读能力可见一斑,只是一眼便抓住了重点。
“这可是三千万的工程款,上河村的这条路,总共也就五千万,胡作非他们只不过是村干部,他们可吃不下这么多钱,他们背后还有人?”
李正安稍加思索,便猜了出来。
三千万,这可不是小数目,昨天的高晖幸亏留了一手,这要真签了,他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
修路工程,农民工的工程款,不管是哪一项,这要是坐实了贪污腐败,三千万的贪污腐化额度,就算是给高晖10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胡作非这群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高晖稍加思索,便知道这东西不能碰,他立即把文件合上递给刘妍。
“拿回去放在胡村长的桌上,以后这东西别给我拿来了。”
“高书记,你就把字签了吧,你要是一直不签字,这笔工程款就一直拿不到,上河村有三百多位农民工等着这笔钱救命啊。”
刘妍都快急哭了,她看着高晖,咬着唇,泫然欲泣。
高晖瞧了一眼,她这学生模样的青涩劲又上来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啊。不过高晖哪里会上当。
农民工是可怜,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活,钱拿不到,可他们的命是命,他高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况且高晖签了这字,按照胡作非他们昨晚的那个着急的样子,高晖猜测,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拿不到这笔钱的。
要是农民工拿得到,那他签了也就签了,也算是平白给他在政绩上添了一笔。
可胡作非他们有这么好心,白捡的政绩不要都要送给高晖,脑袋被驴踢了吗?
胡作非他们让高晖签字,无非就是想让高晖来做这个背锅侠,到时候他们拿着钱潇洒,高非进监狱替他们掉脑袋。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个字我不会签的。”
高晖态度坚决,刘妍没有接文件,高晖索性直接丢在了地上。
刘妍委屈的弯腰捡起,把文件拿在手里,眼泪唰一下从眼角流了下来,咬着牙,看了高晖一眼后走出了办公室。
这反倒是把高晖给搞蒙了,你们要害我,我还没哭呢,你怎么还先哭上了?这又是什么套路?
高晖无语了一下,坐回案前,他准备熟悉一下上河村的民情和接下来的工作内容,正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村书记,那就得为村里办一天事。
可他屁股才坐下,刚刚哭着出去的刘妍又跑了进来。
“高书记,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慢慢跑,别摔了。”
“包工头候利带着十几个农民工来讨要工程款来了,他们还把村委会的大门堵了,说是拿不到钱,要烧了咱们村委会,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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