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留步】”
玉霄子脚步一顿,回过身,那双看似淡漠的眼睛里,此刻却透着股别样的意味,仿佛能洞穿人心。
“【小友可还有事?】”
“【晚辈想向您请教,这‘归墟石’,不知前辈可否割爱?】”
陆琯言辞恳切,已然一个真心求教的后辈模样。
玉霄子闻言,嘴角微扬。
“【割爱?小友说笑了】”
商行外。
茶棚。
他上下打量着陆琯。
“【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用敛息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八层,混迹在这鱼龙混杂的材料商行,开口便问询这等连我都只是侥幸得之的奇物……小友,你这……】”
此言一出,陆琯释然。
对方足足高他两境,敛息要术被识破不足为奇。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这点微末道行,献丑了】”
他没有反驳,更没有承认,只将话题轻轻带过。
“【你不用紧张,老夫对你的来历不感兴趣】”
玉霄子摆了摆手,声音变得有些萧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这大荒之中,活得久的人,秘密……只会更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归墟石,我可以给你,甚至可以告诉你去哪里能找到更多】
“【不知前辈有何条件?】”
陆琯直言,修真界哪有唾手可得的买卖。
“【爽快】”
玉霄子赞了一句,随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老夫卡在筑基后期,已有一百一十余年了】”
一百一十余年!
陆琯心头一跳。筑基修士寿元三百,每进一境,增数一百。若无意外,这玉霄子已是风中残烛,大限将至。
“【我需要几位道友同行,去一处秘地,取一样东西】”
玉霄子继续说道。
“【事成之后,那秘地中的归墟石,任你取之。老夫只要我所需的东西即可】”
“【什么东西,值得前辈如此冒险?】”
陆琯问道。
“【延寿的药丹罢了】”
玉霄子毫不隐瞒。
“【老夫时日无多,这是最后一场豪赌。赢了,多活百年,或步入圆满,甚至一窥金丹大道;输了,不过是早死几年,沉尸荒漠罢了】”
玉霄子语气平静,诉说着一件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那份对生的渴望,却无比真切。
陆琯沉默了。
一个寿元将近的筑基后期修士,其疯狂与决绝,是最难以估量的。与这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更清楚,取得修复阙水葫芦的“诸灵元石”,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陆琯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直视玉霄子。
“【前辈如何敢肯定,那处秘地必有延寿的丹药?】”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若只是玉霄子的一厢情愿,那他冒的风险就太大了。
玉霄子似乎早料到陆琯会这么问,眼中露出追忆之色。
“【那处秘地,呃……准确来说是一处洞府,乃是两百年前,曾制霸极西之地的丹道宗门——药鼎派掌门的坐化之地】”
药鼎派!
陆琯虽然初来乍到,但也明白一个能“制霸”极西之地的宗门,是何等分量。
“【当年老夫误入那处秘境,侥幸闯入洞府外围,发现了这归墟石】”
玉霄子缓缓道来。
“【在石堆旁,我还发现了一卷丹道宗师的手札。手札中记载,那位掌门在坐化前,倾尽宗门之力,炼制了一炉‘破尘丹’,想要借此冲击金丹圆满】”
“【结果……失败了?】”
“【不错】”
玉霄子点头。
“【手札最后写道,他冲击境界失败,身受重创,但那炉丹药却成了。他自知命不久矣,便将丹药与毕生收藏,一同封存在了洞府最深处的丹室内,并设下重重禁制,留待有缘。
老夫当年修为尚浅,光是外围的禁制就已九死一生,只来得及取走几块归墟石便匆匆逃离】”
陆琯心中飞速盘算。
一个丹道宗师的洞府,续命丹,大量的归墟石……
每一个都充满了诱惑。
然阙水葫芦的修复,是他修真之路的根基,不容有失。
“【前辈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琯做出了决定。
见陆琯应下,玉霄子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洞府深处的禁制,名为‘五行锁魂阵’,非一人之力可破。另需修士从旁协助,以自身灵力扰动阵眼,老夫才有机会以蛮力破之】”
他坦然。
“【说白了,就是需要你在我破阵之时,为我护法,并承担一部分阵法反噬的风险】”
“【以前辈筑基后期的修为,在沙弥城找寻帮手,应该不难。为何……会选择我?】”
陆琯问出了最后的疑虑。
“【难】”
玉霄子摇了摇头,眼中尽是讥讽。
“【城里的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人精?他们要么怕死不敢去,要么就想等老夫与禁制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找他们,呵呵】”
“【你不同】”
他看着陆琯。
“【你修为虽只是筑基初期,但根基扎实,神魂之力远超同阶,否则也瞒不过我的探查。更重要的是,你对归墟石的渴望,是真切的。我们各取所需,目标明确,这才是最稳固的合作】”
陆琯明白了。
玉霄子赌的是,他对归墟石的“需求”,会压过他背叛的“欲望”。
阳谋。
“【好】”
陆琯点头。
“【晚辈答应了】”
“【很好】”
玉霄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随即,他将掌心那块归墟石递了过来。
“【这块石头,便当是定金】”
陆琯接过石头,入手微沉。
玉霄子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片刻后递给陆琯。
“【这里面,有关于药鼎派的一些见闻,以及我当年绘制的残缺地图。你可先行探究一番】”
陆琯接过玉简。
“【此事重大,你我都需准备】”
玉霄子最后说道。
“【两年后的今日,我们在城西三十里外的‘埋骨滩’汇合】”
“【晚辈明白】”
玉霄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他那身影很快便汇入了嘈杂的人流之中,几个眨眼消失不见。
陆琯站在原地,他摊开手掌,看着那块灰色石头。
他能感觉到,这块小小的石头内部,仿佛藏着一个无底的深渊,正贪婪地汲取着周围天地间游离的驳杂灵气,无论何种,皆来者不拒。
两年时间。
对他而言,既长也短。
陆琯收起归墟石,将那份玉简也贴身放好,即刻遁入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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