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伸手拿起案卷袋里的照片，指尖隔着塑封都能感受到画面传递的寒意。
她仔细看着那只手的细节：手指关节处有一道陈旧性疤痕，指甲缝里卡着一点白色的粉末，手腕处的皮肤有明显的切割痕迹，切口边缘不平整，像是用钝器反复切割造成的。
“这只手的主人应该是男性，” 谢云的声音恢复了专业的冷静，她指着照片里手的骨骼轮廓，“掌骨长度和指骨比例符合成年男性特征，而且右手虎口处有老茧，像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或者握工具形成的。
指甲缝里的白色粉末，需要带回实验室检测，说不定能确定身份。”
沈辞点点头，从案卷袋里抽出一张现场勘查草图：“废弃工厂周围有三个地沟油收集点，油贩子说他是第一次去那个工厂偷捞，之前从没见过那个油桶。技术科已经在工厂周围布控，寻找其他尸块，不过目前还没有发现。”
他顿了顿，看向谢云，“我需要你现在就跟我去现场，你对尸体组织的敏感度高，说不定能从油桶和周围环境里找到我们遗漏的线索 —— 比如其他组织碎片，或者凶手留下的痕迹。”
谢云没犹豫，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勘查服，快速换上。
白大褂换下的瞬间，她身上的气场也变了 —— 刚才收拾器械时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法医特有的专注与冷静。她一边扣着勘查服的扣子，一边问道：“油贩子的笔录做了吗？他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在工厂附近出没？”
“做了初步笔录，” 沈辞走到门口，帮她推开解剖室的门，“他说昨晚十二点左右去过一次工厂，当时没看到油桶，也没听到异常动静，早上五点再去，就发现了那个油桶。
初步判断，凶手是在昨晚十二点到今早五点之间，把装有人手的油桶放在那里的。”
谢云拿起放在案头的勘查箱，里面的镊子、样本瓶、消毒棉片早已准备齐全 —— 这是她的习惯，不管有没有案子，勘查箱始终保持着随时能出发的状态。
她跟着沈辞往楼下走，脚步轻快却沉稳，楼道里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像两道并肩前行的剪影。
“对了，” 谢云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沈辞，“那只手的皮肤组织有没有做切片检测？油炸会破坏细胞结构，但如果能提取到 dNA，说不定能在数据库里比对到身份。”
“技术科已经送样去实验室了，预计下午出结果，” 沈辞的脚步没停，眼底的凝重里多了几分对她专业的信任，“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这只手只是开始 —— 凶手既然能这么残忍地处理尸体，很可能已经把其他尸块藏在了别的地方，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才能阻止可能发生的更多伤害。”
两人走到警车旁，技术科的小李已经在车里等着，手里抱着植被样本采集箱和物证袋。
谢云弯腰钻进后座，刚坐稳就拿出照片，继续研究着手腕处的切割痕迹 —— 那不规则的切口，让她想起之前处理过的一起碎尸案，当时凶手也是用钝器切割尸体，只不过那次的手法远没有这么残忍。
警车发动的瞬间，谢云抬头看向窗外，城郊的方向已经泛起淡淡的晨光，可那废弃工厂的油桶里，却藏着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的黑暗。
她握紧手里的勘查箱，心里清楚，这次的案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棘手 —— 不仅要找到其他尸块，确定死者身份，还要面对一个手法残忍的凶手，而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
沈辞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专注的神情，没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加快了车速。
警车在城郊的土路上颠簸前行。
谢云收起照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勘查箱的边缘，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只油炸人手的细节 —— 虎口的老茧、关节的疤痕、指甲缝里的白色粉末，每一个特征都像是死者留下的密码，等着被破译。
“快到了。”
沈辞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他放慢车速，指着前方一栋破败的厂房，“就是那座，之前是做五金加工的，三年前倒闭后就一直闲置，成了油贩子偷捞地沟油的据点。”
谢云抬头望去，那厂房的墙面斑驳不堪，几扇窗户的玻璃早已破碎，门口杂草丛生，隐约能看到黄色的警戒线在风中晃动。
警车刚停稳，守在门口的队员就快步迎上来：“沈队，谢法医，里面已经初步勘查过，油桶还在原地，周围没发现其他尸块，但在工厂西侧的排水沟里，发现了一些沾着油污的布料碎片。”
谢云跟着沈辞走进厂房，一股混杂着地沟油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从勘查箱里拿出口罩戴上。厂房内部空旷昏暗。那只黑色的铁皮油桶就放在厂房中央，桶口敞开着，里面凝固的地沟油泛着浑浊的黄色，那只油炸人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蜷缩在油里，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技术科已经提取了油桶表面的指纹，” 沈辞走到油桶旁，指着桶身，“但大部分都被油污覆盖，只有几个模糊的印记，正在实验室处理。你看看这只手，有没有新的发现？”
谢云蹲下身，打开勘查箱，拿出镊子和放大镜。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拨开表面的地沟油，放大镜下，那只手的细节愈发清晰 —— 皮肤焦黑的表层下，隐约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痕迹，手腕处的切割痕迹比照片里更显粗糙，切口处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碎屑，像是铁锈。
“切口处有铁锈残留，” 谢云用镊子夹起一点碎屑，放进样本瓶里，“凶手用的钝器很可能是生锈的金属工具，比如废弃的菜刀或者钢管。还有，你看手指关节的疤痕，” 她指着那道陈旧性疤痕，“疤痕边缘很规整，不像是意外造成的，更像是手术缝合后的痕迹，可能是之前骨折或者受伤留下的。”
沈辞凑近看了看，点头道：“我让技术科查一下近期有过手部手术记录的失踪男性，说不定能缩小范围。对了，西侧的排水沟，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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