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渐散,青冥山道的幽暗被晨光撕开一道缝隙,却依旧驱不散两侧山壁投下的浓影。周熊骑着劣马走在最前,鬼头刀斜挎在腰间,刀穗随着马蹄颠簸摇晃,满脸横肉因不耐而微微抽搐。他身后,孙彪领着六百匪众鱼贯而入,刀枪棍棒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脚步声、马蹄声、粗鄙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道的宁静。
“大哥,这破路也太窄了,走得憋屈!”一名络腮胡匪众抱怨道,手中的斧头随意挥舞,砍断路边的荆棘,“依我看,咱们直接杀到清风隘门口,何必在这破山里绕来绕去?”
周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碎石上:“你懂个屁!李望川那小子狡猾得很,清风隘易守难攻,硬拼得不偿失。这青冥山道是他的必经补给线,咱们抄了他的后路,烧了他的粮草,看他还怎么守!”
孙彪在一旁附和,阴鸷的眼睛扫过两侧山壁:“大哥说得对,黑虎大哥就是栽在这小子手里,咱们这次不仅要报仇,还要把五村的粮草、铁器、女人全都抢回来,重振断魂寨的威风!”
匪众们纷纷叫好,语气中满是贪婪与傲慢。他们自恃人多势众,又知晓忠义军主力驻守清风隘,料定此处不会有重兵埋伏,一个个毫无防备,有的甚至松开了手中的武器,弯腰采摘路边的野果,或是对着山壁撒尿,队形散乱如一盘散沙。
山道狭窄,六百匪众绵延半里有余,前队已行至中段,后队还在入口处磨蹭。周熊勒住马缰,抬头望了望两侧高耸的山壁,眉头微蹙:“这地方倒是个埋伏的好所在,孙彪,派两个哨探上去看看。”
孙彪嗤笑一声:“大哥多虑了,这荒山野岭的,除了野兽就是飞鸟,哪来的埋伏?再说,就李望川那点人手,守清风隘都够费劲了,还敢分兵来这?”话虽如此,他还是挥了挥手,两名身手矫健的匪众应声而出,手脚并用地爬上左侧山壁,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山壁之上,李锐带领的射手们屏住呼吸,身躯紧贴着岩石,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手中的强弓早已拉满,箭头对准了那两名哨探,只待李望川一声令下,便要将其射杀。
李望川蹲在密林深处的巨石后,通过树叶的缝隙紧盯着山道上的匪众,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计算着匪众进入伏击圈的数量。“再等等,让后队也进来,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低声对身旁的吴钩道。
吴钩点头,短匕握在手中,指节泛白:“放心,绊马索、滚石、火墙都已就绪,只要他们全部进入,便是插翅难飞!”
那两名哨探在山壁上搜索了片刻,除了丛生的荆棘与倒挂的枯藤,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大哥,没事!”一名哨探高声喊道,随即与同伴滑下山壁,归队复命。
周熊这才放下心来,一挥马鞭:“走!加快速度,早点到清风隘后寨,好酒好肉等着咱们!”
匪众们再次加快脚步,前队已逼近山道中段的尖木壕沟,后队也尽数踏入了滚石覆盖的范围。阳光渐渐升高,山道上的晨雾彻底消散,六百匪众如同一条长蛇,盘踞在狭窄的山道之中,浑然不知自己已踏入了忠义军布下的天罗地网。
“差不多了!”李望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站起身,手臂高高举起,“发信号!”
身旁的将士立刻点燃一支红色信号箭,箭头带着火星,直冲天际,在半空中炸开一朵耀眼的红焰。
信号箭升空的瞬间,山道入口处的忠义军将士猛地砍断了三根粗壮的绊马索!“咻咻咻”三声轻响,带着铁刺的藤蔓瞬间弹起,正好绊住了后队匪众的马蹄与脚步。“哎哟!”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名匪众被绊倒在地,手中的武器滚落,后面的匪众来不及刹车,纷纷撞了上来,人仰马翻,队形瞬间大乱。
“不好!有埋伏!”后队的匪众惊呼起来,想要后退,却被拥堵的人群挡住,动弹不得。
周熊与孙彪脸色骤变,正要下令反击,两侧山壁上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两千余块磨盘大的滚石被砍断藤蔓,顺着陡峭的山壁呼啸而下,如雷霆万钧,朝着后队匪众砸去!
“快躲!”周熊嘶吼着,挥舞鬼头刀劈开一块迎面而来的碎石,但更多的滚石接踵而至,砸向混乱的匪众。血肉飞溅声、骨骼断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百余名校匪瞬间殒命,尸体与滚石堆积在一起,彻底阻断了后队的退路。
“点火!”李望川再次下令。山壁上的将士们点燃浸油的燃薪,五百捆燃薪顺着山壁滚落,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两道高达丈余的火墙,将山道中段的匪众死死困住,前不能进,后不能退。
“杀!”赵二虎一声怒吼,带领左侧密林中的三百长矛手冲出,马其顿阵迅速展开,十列三十行的密集阵型如钢铁巨兽,长矛斜指前方,形成三层矛林,朝着前队匪众缓缓推进。
石敢当与黄大山也带领右侧密林中的两百盾牌手冲出,盾墙如铜墙铁壁,朝着后队匪众逼近,短刀从盾墙缝隙中刺出,不断收割着惊慌失措的匪众性命。
山道尽头,吴钩带领五十名精锐短刀手守住出口,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但凡有试图突围的匪众,皆被一刀毙命,鲜血染红了山道的碎石。
周熊与孙彪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打得晕头转向,看着前后左右皆是忠义军的身影,脸上血色尽失。“兄弟们,冲出去!杀一条血路!”周熊挥舞着鬼头刀,想要带领身边的匪众突围,却被密集的矛林挡住去路。
孙彪也嘶吼着,手持长矛想要刺穿盾墙,却被石敢当一斧劈开长矛,险些被斩中手臂。“大哥,这阵太厉害,冲不出去!”孙彪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带着颤抖。
六百匪众被死死困在狭窄的山道中段,前后是火墙与滚石,左右是矛林与盾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彻底陷入了忠义军的重围之中。匪众们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不少人开始丢弃武器,跪地求饶,但回应他们的,是忠义军将士们冰冷的刀枪与坚定的眼神。
李望川站在山岩上,望着被围困的匪众,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匪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百姓的鲜血,今日便是他们血债血偿之日。“传我命令,暂缓进攻!”他高声道,“让他们尝尝被围困的滋味,待其士气彻底崩溃,再一举歼灭!”
将士们闻言,纷纷停下进攻,将匪众团团围住,矛尖与刀光直指他们,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山道上,匪众们的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却再也无人敢轻易发起冲锋。
周熊与孙彪知道,今日若不能突围,便是死路一条。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开始组织身边的精锐匪众,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一场惨烈的厮杀,即将在这狭窄的山道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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