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天色渐暗，房间内没有开灯，阴影一点点吞噬过来。
沈清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立秋送她回来时那点微妙的心动感觉，此刻被恐惧冲刷得干干净净。
沈小雪捏着她下巴的冰冷触感，和那句记住你的身份，反复在脑海里回放。
“身份……”沈清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在沈小雪眼里，她到底是什么？一个对亡母承诺的责任？还是……一个有趣的玩物？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她必须更小心，更顺从，甚至……更蠢一点。
“小七，”她在心里轻声问，“沈小雪现在，是不是更希望我完全依赖她，没有自己的想法，最好连门都不要出？”
【分析结果：概率高达89.3%。基于其重生者身份和强烈的掌控欲，她倾向于将宿主置于一个完全可控的环境内。立秋今日的行为，无疑是对其权威的挑战，触发了她的防御和压制机制。】
“也就是说，我越表现得离不开她，越显得在外面没有人缘，她可能反而放心一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清慢慢理清思路，一种带着自嘲的明悟渐渐清晰。这简直像是在驯兽，而她是那个需要不断示弱、摇尾乞怜的宠物。
【大概是觉得宿主会成为反派是因为在外面学坏了吧，毕竟有你们母亲的嘱托。】
“那我只要当好妹妹的角色就能安全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风险在于，过度依赖可能导致宿主彻底丧失自主权，未来更难脱身。】
“现在谈脱身太远了……”沈清苦笑，“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她需要做一个姿态，一个足够卑微，足够能取悦沈小雪掌控欲的姿态。
打定主意，沈清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在沈小雪的怒火彻底将她焚烧殆尽之前，讨好她。
轻轻打开房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沈小雪坐在沙发上的侧影，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沈清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沙发前，在距离沈小雪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蚊蝇，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后怕：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沈小雪没有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不存在。
沈清心一横，继续表演，甚至让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我……我不该自己出去……更不该坐立秋学姐的车……我当时……当时就是害怕，车太快了……我……我不是故意要抱她的……姐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了……我都听你的……”
她说着，眼泪又恰到好处地涌了上来，大颗大珠地往下掉，不是假的，是吓的，也是急的。
终于，沈小雪有了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沈清脸上，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她看了沈清足足有一分钟，久到沈清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压垮时，才淡淡开口：
“知道错了？”
“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沈清忙不迭点头，像小鸡啄米。
“错在哪？”
“错在……不该不经姐姐同意就擅自改变交通方式……不该……不该和立秋学姐走得太近……让姐姐担心……”沈清小心翼翼地回答，观察着沈小雪的脸色。
沈小雪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她站起身，走到沈清面前。沈清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以为又要被掐下巴。
然而，沈小雪只是伸出手，用指尖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但比起之前的冰冷，已经算是缓和的信号。
“记住你说的话。”沈小雪收回手，语气平淡，“去洗把脸，然后做饭。我饿了。”
沈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好！我马上去！”沈清几乎是感恩戴德地应下，小跑着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材齐全。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关，暂时算是过去了？
【沈小雪好感度波动：+5请谨言慎行。】
才加五点……沈清心里发苦。但总比继续下跌好。
她尽量简单地做了两碗面条，并且在沈小雪的那一份下面藏了两片煎蛋，端到客厅餐桌。沈小雪已经坐了过来，拿起筷子安静地吃着，没再看她，也没再提刚才的事。
这顿饭吃得沉默而压抑。饭后，沈清主动收拾洗碗，然后像往常一样，打算溜回自己房间。
“等一下。”沈小雪叫住了她。
沈清身体一僵，转过身。
沈小雪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推到沈清面前：“你的手机，以后用这个。”
沈清看着那部手机，嘴角抽搐，心里咯噔一下。姐姐的监视，又来了。
“姐姐，我……我那个手机还能用……”她试图挣扎一下。
“那个旧了，功能不全。”沈小雪的语气不容置疑，“卡已经帮你换好了。旧手机给我。”
沈清只能乖乖交出自己那个偷偷藏起来的旧手机，接过新的。冰冷的金属外壳，像另一个无形的项圈。
沈小雪拿起她的旧手机，随手放进口袋，然后看着沈清，眼神意味不明：“寒假还有段时间，既然不用出门，就在家好好看书。白露那边的工作，我会帮你推掉。”
沈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知道了，姐姐。”
彻底被圈养了。她心里一片冰凉。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沈清疲惫地倒在床上，手里攥着那部新手机，感觉沉重无比。
“小七，扫描一下，这手机……”
【深度扫描中……确认内置多重定位及监听程序，加密等级较高，无法远程解除。建议宿主在需要私下交流时，尽量远离此设备。】
果然。
沈清把手机扔到床头，用被子蒙住头。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席卷了她。躲不开，逃不掉，连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她开始怀念那个雨天的那个温柔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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