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空间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那被无数白色符文锁链缠绕的魔心水晶,还在极其微弱地搏动着,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并非虚幻。
陆景川瘫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由光芒构成的“地面”上,瞬间蒸发。他一边平复着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昏迷的离玖儿喂下疗伤丹药,并用干净的布条为她包扎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看着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俏脸,以及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即使在昏迷中她依旧承受着痛苦,陆景川心中那份因被欺骗而产生的不快,早已被一种复杂的怜惜与敬佩所取代。
这丫头,倔强得让人心疼。
就在他思绪纷飞,感慨这趟皇陵之行波谲云诡、远超预期之时——
【叮!终极任务完成:阻止远古魔心复苏(1\/1)】
【奖励发放:修为提升至筑基大圆满】
【特殊奖励:天道祝福(临时)】
脑海中那冰冷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带来的却不是压迫,而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轰——!
一股远比之前筑基后期时更加精纯、更加磅礴浩瀚的灵力,如同九天银河倒灌,毫无滞涩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丹田气海瞬间被扩张、填满,原本筑基后期的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被轻易冲破!他的修为以一种坐火箭般的速度,悍然跨入了筑基期最后一个阶段——筑基大圆满!距离凝结金丹,似乎只剩下一步之遥!
力量充盈的感觉美妙无比,但更让陆景川心神剧震的,是紧随其后那股“天道祝福”!
一股难以形容、玄之又玄的力量悄然降临,如同温暖的阳光洒遍全身,又似清泉洗涤神魂。他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清晰了数倍,甚至连思维运转速度都快了许多。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一直以来如同枷锁般套在他神魂之上、那个名为“天道系统”的无形束缚……消失了?!
那种时刻被监视、言行举止都被“偏离度”所量化、动辄面临重置威胁的窒息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自由?!
一个近乎奢侈的词汇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心脏狂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苏聆雪那清冷绝美的容颜和窈窕的身段……
没反应!脑海中没有响起任何“思想偏离”的警告!
他又试着想象回到宗门后,立刻申请一个超长假期,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晒太阳,研究美食,彻底贯彻“躺平”精髓的美好画面……
还是没反应!!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虽然是临时的……但老天爷(系统)终于开眼了!终于能他妈的好好喘口气了!!” 陆景川几乎要喜极而泣,这种久违的、灵魂无拘无束的感觉,让他恨不得仰天长啸来抒发内心的激动。这短暂的“假期”,比他提升到筑基大圆满更让他感到珍贵!
然而,乐极生悲似乎是宇宙的通用法则。
他还没高兴几个呼吸,整个核心空间,不,是连同外界的整个皇陵秘境,开始剧烈地、如同末日降临般的震动起来!
“轰隆隆——!!!”
头顶(如果那算头顶的话)那些原本稳定漂浮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相互碰撞、甚至崩碎!脚下由光芒构成的“地面”也开始寸寸龟裂,一道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四处蔓延、吞噬着一切!支撑这片空间的能量光带变得极其不稳定,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彻底断裂!
秘境要崩溃了!显然,魔心的暴动和后续的封印,对这片古老的空间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操!就不能让人多爽一会儿吗?!” 陆景川骂了一声,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他一把将依旧昏迷的离玖儿拦腰抱起(少女的身子出乎意料的轻盈柔软,带着淡淡的、如同月光般的清冷香气),体内筑基大圆满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化作一道流光,沿着来路,朝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拼命飞掠!
玉佩在他怀中散发着微光,指引着方向,同时勉强抵御着周围空间崩塌带来的混乱能量冲击。
当他抱着离玖儿,如同丧家之犬般从那道隐蔽的山体裂缝中冲出来时,外界的景象同样混乱不堪。大地开裂,山石滚落,原本皇陵入口所在的区域已经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魔气与灵气混杂,形成混乱的风暴。
而林凡、苏聆雪、赵大牛、唐小柔以及那位皇室使者,正被数十名幽冥教魔修围攻,苦苦支撑,显然也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人人带伤,气息萎靡。
“陆师兄!你没事太好了!” 唐小柔第一个看到从侧面冲出的陆景川,惊喜地叫出声,小脸上满是烟尘和血迹,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凡一剑挥出,凌厉的剑气逼退两名魔修,看到陆景川以及他怀中昏迷的离玖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凝重取代:“陆师弟来得正好!秘境即将彻底崩塌,此地不宜久留!合力冲出去!”
苏聆雪冰莲绽放,暂时冻结住一片区域,清冷的眸光扫过陆景川,在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上微微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没有任何废话,众人瞬间汇合。陆景川将离玖儿暂时交给唐小柔照顾,自己则与林凡、苏聆雪、赵大牛组成锋矢阵型,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朝着幽冥教包围圈的薄弱处猛冲过去!
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全力施展,配合着林凡凌厉的剑法、苏聆雪精准的控制、赵大牛蛮横的冲击,以及陆景川那层出不穷、效果各异的符箓辅助,竟硬生生在魔修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众人不敢恋战,冲出包围后,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头也不回地向着戈壁外围亡命奔逃。
就在他们逃出不足十里之时——
“轰!!!!!!!!——”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身后传来!众人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那座暗红色的山丘,连同周围大片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下,猛地向内塌陷下去!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形成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将众人再次推得向前踉跄扑出!
皇陵秘境,彻底坍塌,化为了一片死寂的废墟。
劫后余生的众人,望着那片废墟,心有余悸,久久无言。每个人都带着伤,灵力消耗巨大,模样狼狈不堪。
“没…没了…全没了…” 那位皇室使者瘫坐在地,望着废墟,哭丧着脸,如同死了爹娘,“贡品…月光鲛绡…皇陵秘境…全都没了…我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林凡收剑入鞘,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看了一眼使者,沉声道:“使者大人,贡品虽失,但阻止魔心复苏,挽救苍生于危难,此功远胜于区区贡品。此事,我青云宗会一力向皇室说明。”
苏聆雪轻轻拭去唇边一丝血迹,清冷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林师兄所言极是。幽冥教阴谋颠覆,远古魔心关乎天下存亡,此事必须立刻禀报宗主与各位长老,早做应对。”
这时,被唐小柔搀扶着的离玖儿,悠悠转醒。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落到那片废墟上时,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她的视线转向陆景川,那双金色的竖瞳中,少了往日的跳脱与戒备,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莫名的亲近?
“陆景川…”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带着砂砾般的质感,“谢谢…谢谢你。你…救了这个世界。”
陆景川正在暗自体会那筑基大圆满的力量和短暂自由的美妙,闻言摆了摆手,脸上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表情:“顺手,顺手而为罢了,总不能真看着世界玩完不是?” 虽然他内心其实美滋滋的,这种被漂亮妹子(还是异族)真心实意感谢的感觉,确实不赖。
回宗门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皇室使者唉声叹气,林凡和苏聆雪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如何汇报这惊天动地的事件。唐小柔细心地照顾着伤势未愈的离玖儿。赵大牛则默默扛着最多的行李。
唯有陆景川,心情是难得的轻松和……放纵?
他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没有天道监视的自由!他故意放慢脚步,欣赏着戈壁日落那苍凉壮阔的美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各种零食,分给众人,自己也吃得津津有味;他甚至尝试着在脑海里构思了几种改良丹药的“偷工减料”方案,要是在平时,这种“消极怠工”的想法肯定会被警告,但现在,风平浪静!
‘爽!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他几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离玖儿看他的眼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复杂。那里面有关注,有好奇,有感激,还有一种……越来越浓的、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似的探究。
是夜,众人在一处官道旁的驿站落脚休整。
陆景川独自待在房间里,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那“临时天道祝福”除了屏蔽监视外,还有没有其他妙用,比如能不能让他瞬间学会某种高阶法术,或者运气爆棚捡到神器之类的……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景川…你睡了吗?我…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离玖儿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似乎与平时那清脆直率的语调不同,带着一丝犹豫,一丝紧张,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陆景川有些疑惑,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开的刹那,他愣住了。
月光如水,从走廊的窗户倾泻而下,洒在门外那道窈窕的身影上。
离玖儿……换下了那身粗糙的兽皮短裙,穿上了一袭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做工精致的月白色流仙长裙。裙摆曳地,勾勒出她虽然青涩却已初具规模的姣好身段。那一头如同月华织就的银发,被精心地挽起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露出了线条优美、白皙如玉的修长脖颈。她似乎还稍稍洗漱过,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尘土,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那双金色的竖瞳,此刻因为紧张而微微闪烁,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娇柔与无措。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不像凡尘俗世的女子,倒像是从月宫中偷溜下凡的精灵。
“你…你这是…” 陆景川一时间有些语塞,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大变的离玖儿给惊到了。
离玖儿微微垂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裙摆,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有话想跟你说…关于我的身份…还有…可能和你的身份有关…”
陆景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太美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架势…这氛围…该不会是什么“我其实是某某族流落在外的公主,而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勇士”之类的狗血剧情吧?
他侧身让开:“进来说吧。”
离玖儿走进房间,依旧低着头,仿佛脚下光滑的地板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竖瞳直视着陆景川,语气异常认真:
“陆景川,你…你可能…拥有我们银月狼族的血脉…”
陆景川:“???”
他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这丫头伤势未愈开始说胡话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反问:“我?银月狼族血脉?离姑娘,你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我是正儿八经的人族,如假包换!”
“我不是在开玩笑!”离玖儿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急切地解释道,“普通人类,哪怕修为再高,也绝不可能与皇陵核心的‘万符归源之地’产生那么强烈的共鸣!更不可能仅凭一枚‘源符之钥’就轻易调动那里的力量封印魔心!除非…除非你体内流淌着与我们同源的力量!而且…”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脸颊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眼神飘忽,声音越来越小:“而且…你做的那些烤肉…有…有妈妈的味道…那是只有我们银月狼族血脉相连的亲人,才能做出的、蕴含特殊温暖气息的味道…”
陆景川:“……”
他感觉自己的眼角在疯狂抽搐。前面那些玄乎的共鸣、血脉之力也就罢了,这最后一条认亲理由……是不是太过草率和儿戏了点?!因为烤肉有“妈妈的味道”就断定他有狼族血脉?!这丫头的逻辑是被魔心震坏了吗?!
他还想张口反驳,列举自己从小到大在人族社会生活的种种铁证,然而——
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剥离感突然传来!
他体内那温暖如春阳的“天道祝福”之力,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正在离他远去!
完蛋!好日子到头了!假期结束了!
果然,下一秒,那冰冷、机械、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如同精准的丧钟,在他脑海深处无情敲响:
【警告:检测到与妖族成员过从甚密,存在潜在血脉关联风险,行为偏离度+20%】
【当前总偏离度:20%】
【请宿主注意言行,恪守本分,维持人族修士正统形象。】
陆景川:“……” 他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看着眼前因为说出“秘密”而显得有些娇羞又期待的狼族少女,那月下精心打扮后的容颜确实美得惊心动魄;又感受着脑海中那如同紧箍咒般再次响起的警告,以及那瞬间飙升的偏离度。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全身。
这该死的修仙界……还能不能让人安生一会儿了?!刚出狼窝(字面意思),又入……呃,好像还是狼窝?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他的心,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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