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光环下的暗流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皇家御苑琼林苑内，早已是灯火通明，丝竹悦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年一度的琼林盛宴，于此间盛大开幕。
亭台楼阁点缀于奇花异草、古木奇石之间，蜿蜒的流水映照着璀璨的灯火，宛如仙境。身着官袍的朝中重臣、意气风发的新科进士、以及少数特许与宴的勋贵子弟穿梭其间，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文华盛世的景象。
作为今科绝对的主角，沈清言一踏入宴会场地，便瞬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无数道目光顷刻间聚焦在他身上，好奇、探究、欣赏、嫉妒、冷漠、乃至隐晦的敌意……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笼罩。
“看，状元公来了！”
“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林兄，恭喜恭喜！”
“状元公，这边请！”
立刻便有相熟的同年热情地围拢上来，也有礼部的官员上前引导，将他请到了最靠近主位、最为显眼的一席。这一席通常是留给状元、榜眼、探花以及几位身份特殊的重臣子弟的。
沈清言脸上挂着温润得体的微笑，一一拱手回礼，举止谦和，言辞谨慎，努力扮演着一位骤登高位却不忘谦逊、才华横溢又温文尔雅的“完美状元郎”形象。他知道，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讦他的借口。
然而，表面的风光之下，暗流汹涌。
他刚落座不久，便有几名衣着华贵、气质倨傲的年轻子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面皮白净，眼带桃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笑意，正是吏部尚书的幼孙，素有京城纨绔之名的赵元启。
“呦，这位便是今科状元郎，林言林兄吧？”赵元启语调拖长，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轻慢，“久仰大名啊！听说林兄在金銮殿上‘一鸣惊人’，策论做得连王爷都赞不绝口，真是让我等佩服得紧啊！”
他特意加重了“一鸣惊人”四个字，其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发出几声心照不宣的嗤笑。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看好戏。谁都知道赵元启是世家子弟中的刺头，这是故意来找茬了。
沈清言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起身拱手，语气平淡：“赵公子过誉了。林某不过是侥幸而已，论才学，还需向诸位同年及京中才俊多多请教。”
“请教？”赵元启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沈清言，目光轻蔑，“林兄何必过谦？寒门出身的状元，百年难遇，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不过嘛……这琼林宴可不是光会写文章就行的，还得懂规矩，识时务。来，这杯酒，我敬状元公，祝你……前程似锦？”
他递过来一杯斟得满满的酒，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几乎就在同时，沈清言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来自[赵元启]及其同伴的强烈恶意！警告：目标递来的酒水中可能含有不明药物（疑似强力泻药或致幻剂）！】
【被动技能‘基础毒物辨识’生效：检测到酒液气味存在轻微异常（与同批次酒水对比），建议宿主谨慎！】
沈清言心中猛地一凛！
【果然来了！就知道这宴无好宴！】
【下三滥的手段！想让我在琼林宴上当众出丑？】
他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但大脑却飞速运转。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对方更有借口发难，说他不给面子，狂妄自大。
电光火石间，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遗憾，并没有立刻去接那杯酒，而是微微侧身，对着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礼部官员朗声道：“王主事，您方才可是叮嘱过下官，王爷或有垂询，让下官宴上务必保持清醒，不得多饮？您看这……”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几桌的人都听到，并且巧妙地将“王爷”抬了出来做挡箭牌。
那王主事正是昨日给他送请柬的那位，闻言一愣，随即看到赵元启等人喝那杯酒，立刻心领神会。他虽不敢得罪赵家公子，但更怕状元郎真在宴上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吃罪不起，连忙快步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哎呀，赵公子，状元公，真是对不住！下官确实多嘴提醒过一句。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万一待会儿真有垂询，状元公若是醉了，岂不失仪？这酒……要不先缓一缓？下官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赵元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对方如此滑不溜手，竟然直接把摄政王搬了出来！他再纨绔，也不敢公然挑衅萧绝的威严。他狠狠瞪了沈清言一眼，冷哼一声，悻悻地收回了酒杯，自己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扭头就走。
一场风波，暂时化解。
沈清言暗暗松了口气，背后已然湿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整个晚宴，他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
他重新落座，变得更加谨言慎行，对于所有来敬酒的人，都只以浅酌抿一口，或者干脆以茶代酒，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周围的谈笑风生，观察着这浮华盛宴下的众生相。
而他的内心，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既然暂时安全，他那强大的“吃瓜”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系统界面在脑海中悄然闪烁，开始自动捕捉和分析着周围的八卦信息。
【咦？那边看似和睦互相敬酒的礼部侍郎和兵部侍郎，刚才好像一前一后离席去了后花园？有情况！】
【系统，锁定目标，放大窃听……消耗5吃瓜值！】
【……（滋滋电流声）……‘……户部哭穷，凭什么削减我们礼部的仪制银子！你们兵部年年喊军费不足，谁知道钱都花哪儿去了！’……‘放肆！军国大事岂容你置喙！北境烽烟刚熄，将士抚恤、军械补充哪一样不要钱！你们礼部就知道搞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工程！’……哦豁！原来是为了明年预算分配在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差点要动手？啧啧，真是表面兄弟塑料情啊！吃瓜值+15！】
【哇！那个领舞的舞姬，身段绝了！等等……她怎么老往主位那边瞟？主位上现在坐的是几位阁老和……呃，萧绝还没来。她是在等萧绝？】
【系统，分析目标微表情……消耗3吃瓜值！】
【……目标视线频繁投向主位空座，眼神含羞带怯，隐含期待；补妆频率高于其他舞姬；嘴角弧度经过刻意练习，力求最美角度……结论：目标试图吸引摄政王萧绝注意力的概率高达87%！可惜啊妹妹，那边是个不解风情的活阎王，你这媚眼怕是抛给瞎子看了。吃瓜值+8！】
【嗯？那边那个独自喝闷酒的进士，好像是二甲第十七名？表情这么失落干嘛？哦……系统查询背景……原来他岳家放出话，不进一甲就要退婚？惨！真是人间真实，世态炎凉。吃瓜值+5！】
沈清言一边维持着端庄的微笑，偶尔与同桌的人交谈几句，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吃瓜，忙得不亦乐乎。吃瓜值也在稳步地一点点增长，虽然不多，但也算在这提心吊胆的宴会中唯一的慰藉和乐趣了。
他就像一个置身于华丽舞台之上的演员，表面上扮演着光鲜亮的主角，应对着四面八方的镜头和目光，内心却开着另一个频道，疯狂吐槽着台前台后的所有细节。
光环之下，暗流涌动。
盛宴之中，杀机四伏。
他知道，眼前的喧嚣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考验，在宴会之后，在那座森严的摄政王府里。
而此刻，他只能在这琼林宴的刀光剑影与吃瓜吐槽中，小心翼翼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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