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此刻的反应至关重要，示弱抱怨，可能会被他视为不满和背叛，而完全顺从，则会显得虚假，更可能激怒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自嘲：“感觉？习惯了。从决定留在你身边开始，不就已经预见到可能会有这一天了吗？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我既承认了处境，又将选择权 subtly 抛回给他（“决定留在你身边”），同时表达了一丝无奈，而非直接的怨恨。
陆渊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倒是学聪明了。”
他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拿起内部电话，冷静地下达一系列指令：“让法务部立刻准备律师函，告那家媒体诽谤，追究到底。”
“公关部启动一级预案，三十分钟后我要看到方案。”
“查清楚这篇文章最初的信息来源和那几个所谓的‘知情人士’背景。”
“封锁小区所有非必要入口，禁止任何媒体靠近，干扰正常秩序的直接报警处理。”
他的指令清晰、冷酷、高效，仿佛一台精准的战争机器。
这才是他面对外界威胁时真正的样子。
下达完指令，他放下电话，重新看向我：“这几天暂停所有对外活动，在家待着。”
“那部电影下周就要开机…”
“推迟。”他打断她，不容置疑，“等风波过去再说。”
我的心沉了下去，又是这样，他轻而易举就能决定我事业的进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笼子的滋味好吗？想不想真正呼吸一次？】
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像淬毒的针，刺破了我勉强维持的平静。
是匿名者！他果然在看着！
呼吸？真正的呼吸？在这座用黄金和权力铸就的牢笼里，我几乎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匿名者，那个躲在暗处的幽灵，他精准地戳中了我最深的渴望，也掀起了我最沉的恐惧。
他在享受这场由他掀起的风暴，并在关键时刻再次伸出“援手”！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藏起手机。
但陆渊的目光何其锐利。
“谁？”他立刻问道，语气危险。
我知道瞒不过他，只能将手机屏幕递给他看。
陆渊看着那条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嗜血的弧度：“终于又忍不住冒头了。”
他拿过我的手机，直接递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阿杰：“追踪这个号码。用一切手段。”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深邃得可怕：“他想看你挣扎，看你背叛我。你呢？林柠？”
他一步步走近我，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你可怜，都觉得你应该反抗我。他给了你一个最好的机会……你想怎么选？”
他的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又带着致命的威胁：
“是选择做他们眼中值得同情的受害者，抓住他递来的‘橄榄枝’……”
“还是……”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唇，眼神幽暗，“继续留在我这个‘魔鬼’身边，做我共犯？”
他的气息逼近，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选。”
选什么？
选择相信一个恨他入骨、手段阴险的匿名者，去搏一个虚无缥缈且危机四伏的“自由”？
还是选择留在这个我恨过、怕过、却也窥见过其地狱的魔鬼身边，继续这已知的、华丽的囚禁？
我能感觉到陆渊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剖析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在试探，也在等待。
等待我的背叛，或是……我的臣服。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威士忌混合的味道，还有他身上那种独有的、令人心悸的冷冽气息。
楼下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此刻这里只有我和他，以及横亘在我们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和无数未解的亡灵。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全然冰冷，反而翻涌着一种复杂的、近乎紧张的情绪。
他在害怕，害怕我真的会选择那条他无法掌控的路。
这一刻，我突然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匿名者给我自由？
他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作为最后一把捅向陆渊的刀。
一旦陆渊倒下，我这条知道太多的“池鱼”，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陆渊……他固然可怕，他控制我，伤害我，将我拖入这无边的泥沼。
但他也……需要我。
不是作为林檬的影子，而是作为林柠，这个活生生的、会恨会怕、也会让他失控的存在。
这种需要，扭曲而致命，却成了我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东西。
我缓缓抬起手，没有去推开他捏着我下巴的手，而是轻轻覆上了他放在我唇瓣的手指。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极其艰难、甚至带着点凄凉的弧度。
“呼吸？”我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在哪里呼吸，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指尖微微用力，将他的手指从我唇上移开，却没有放开，反而轻轻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也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量。
“外面的空气，就一定更干净吗？”
我看着他，眼神里或许有恐惧，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破釜沉舟的冷静，“至少在这里……我知道规则，也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最后几个字，我说的很轻，甚至带上了一丝连我自己都恶心的、刻意营造的驯服。
陆渊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
他反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难以置信的迫切。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睁开，直视着他眼底那片骤然掀起的风暴。
“我说，”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选择……留在我的主人身边。”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渊猛地低头，狠狠吻住了我！
这个吻，不再是惩罚，不再是试探，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带着血腥味的确认和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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