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堂药铺里弥漫着一股浓郁而熟悉的草药味。
掌柜的陈老先生依旧戴着那副老花镜，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一个伙计正在擦拭柜台，看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一眼。
当看到进来的是龙惊墨主仆时，伙计愣了一下，显然也认出了这个最近传言沸沸扬扬的“龙家弃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陈掌柜也抬起头，目光透过老花镜落在龙惊墨身上。他先是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随即想起上次她来卖草药时那沉静得不像话的眼神，还有镇上关于她的那些邪门传闻，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变，态度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谨慎。
“姑娘，是你啊…”陈掌柜放下算盘，“这次是抓药还是…”
他的话问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注意到，这次见到的龙惊墨，虽然依旧穿着破旧，但脸色不再是上次那种病态的蜡黄，反而透着一丝红润，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比上次更加深邃平静，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莫名有些心头发紧。
这丫头…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龙惊墨没有废话，直接将青雀手里那个小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
“陈掌柜，看看这个，收不收？”
布包里，两株凝血草静静躺着。叶片肥厚翠绿，根须完整，还带着一点湿润的泥土气息，一股比寻常凝血草浓郁得多的药香瞬间散发出来，沁人心脾。
陈掌柜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老花镜，凑近了仔细观看，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叶片，又放到鼻尖深深一嗅。
“这…这品相！”他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寒冬腊月的，怎么能长出品相如此之好的凝血草？！灵气十足啊！”
旁边的伙计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一看之下，也是满脸惊讶。他在这药铺干了几年，也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凝血草！
陈掌柜激动之余，猛地想起上次龙惊墨卖的那些“品相极好”的普通草药，再看眼前这明显更胜一筹的凝血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这丫头，难道真有什么特殊的采药门道？或者…真像传言说的那样，有点邪门？
他压下心中的惊疑，再次看向龙惊墨时，眼神里那点谨慎变成了真正的重视。
“丫头…不，姑娘，”他改了口，语气客气了不少，“你这凝血草，确是上品。不知…你想卖个什么价钱？”他试探着问。
龙惊墨神色不变，心中却快速盘算。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物价，但看陈掌柜的反应，这草价值不低。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也不能露怯。
“掌柜是行家，您开个价吧。”她把皮球踢了回去，语气平淡，“若是价格合适，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既显得大气，又暗示了自己能源源不断提供好货。
陈掌柜沉吟起来。这凝血草品质极佳，炮制好了，卖给受伤的富户或者镖局武馆，利润可观。但毕竟只是凝血草，并非什么名贵药材…
他斟酌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百文！姑娘，这两株凝血草，老夫出三百文钱收购，如何？”
三百文！旁边的青雀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亮了！她以前在府里，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几十文！三百文能买好多好多粮食了！
龙惊墨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但她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可。”
陈掌柜见她答应得爽快，心情也好起来，一边让伙计去取钱，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冒昧问一句，姑娘这草药…是从何处采来的？这品相实在罕见…”
龙惊墨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淡淡道：“山里偶然所得，运气好罢了。”
见她不愿多说，陈掌柜也很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心里愈发觉得这丫头神秘莫测。
伙计很快拿来了三串用绳子穿好的一百文铜钱，沉甸甸的。
龙惊墨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又道：“再给我称半斤白米，一斤粗面，一包盐，剩下的钱都换成铜板。”
陈掌柜连忙让伙计去准备。很快，一小袋白米、一小袋粗面、一小包盐巴，以及剩下的一百多文铜钱都放在了柜台上。
龙惊墨仔细清点了铜钱，确认无误，才将东西一一收好。那沉甸甸的粮食和铜钱握在手里，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至少，短时间内，她们不会饿死了。
“多谢掌柜。”她微微颔首，准备离开。
“姑娘慢走。”陈掌柜客气地送了一句，看着龙惊墨主仆二人走出店门的背影，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这龙家弃女，怕是真要不一样了。
而龙惊墨，揣着穿越以来获得的第一桶金和活下去的粮食，带着青雀，踏上了回村的路。她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更加沉稳有力。
寒冬依旧，但活下去的希望，已然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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