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跑了张屠户一伙，龙惊墨强撑着的一口气泄了大半，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她不敢在原地多待，拿着那几株可怜的止血草，拄着木棍，一步步挪回破茅屋。那扇被张屠户踹倒的破门板，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扶起来，斜靠在门框上，算是做个样子。
回到冰冷的屋内，她立刻舀起一点灵泉水，将止血草清洗捣碎，敷在自己身上几处比较深的外伤上。草药混合着灵泉水的效力，带来一阵清凉，疼痛缓解了不少。
然后她又喝了一小口灵泉水，盘腿坐在冰冷的草垫上，尝试按照前世记忆里最基础的调息法门，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暖流运转，修复内伤。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闷痛。但她心志极其坚韧，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直到天色渐暗，她才缓缓睁开眼。虽然依旧虚弱，但感觉比之前又好了一点点。至少，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饥饿感随之而来。原主家里早已断粮，米缸干净得能跑老鼠。
龙惊墨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几个被张屠户他们忽略了的、干瘪得像石头一样的粗面饼子上。那是原主最后的口粮，硬得能崩掉牙。
她拿起一个饼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放入破碗里，倒上一点灵泉水，慢慢泡软。然后强迫自己将那寡淡无味、甚至带着霉味的糊糊咽下去。
为了活下去，没什么不能忍的。
夜色渐深，寒风从墙壁的破洞呜呜地灌进来。龙惊墨蜷缩在单薄的草垫上，盖着那件硬邦邦、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袄，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她望着漏风的屋顶，能看到几颗寒星闪烁。
穿越以来的种种在脑海中回荡。龙家的冷漠遗弃，张屠户的欺凌，这具身体的孱弱无助...以及，那个神秘的空间和玉佩。
生母云婉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这玉佩又隐藏着什么秘密？龙家为何如此对待她们母女？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心头。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并且尽快恢复实力。这个世界，显然比她的实验室要危险得多。
灵泉水虽好，但量太少，效果也慢。她需要更好的药材，更需要食物。
第二天，龙惊墨继续用灵泉水和调息疗伤，身体勉强能支撑着在附近走动。
她尝试着去附近的山脚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更多有用的草药，或者一些能果腹的野果、根茎。
可惜现在是寒冬，万物凋零，收获甚微。只在背风处找到了一些干枯的、药性很一般的车前草和蒲公英。
就在她准备无功而返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像是小动物的哀鸣。
龙惊墨眉头微蹙，握紧了手中的木棍，警惕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一堆枯草丛后，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走近一看，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浑身是血，鼻青脸肿，气息奄奄。
龙惊墨搜索原主的记忆，很快想起来了。这丫头叫小草，和原主一样，是被主家打发到这乡下庄子的可怜人。
原主性子软糯，自身难保，但偶尔偷偷省下一点吃食给她，算是这冰冷境遇里唯一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而小草之所以被打成这样，就是因为前几天张屠户来抢玉佩时，她试图上前阻拦，被张屠户一脚踹飞，还骂她是“多管闲事的小贱种”...
龙惊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在原主那般绝望的处境里，这一点点善意，显得尤为珍贵。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小草的伤势。肋骨断了两根，内腑有出血迹象，头部受到撞击，外伤无数。情况非常危险，若放任不管，必死无疑。
救？还是不救？
她自己尚且朝不保夕，救人需要耗费宝贵的灵泉水和精力...
但看着小草那张青紫交加、却依稀能看出几分稚气的脸，龙惊墨几乎没有犹豫。
她秦晚，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这丫头于原主有维护之恩，那她就必须救！
她吃力地将小草背回茅屋——这个过程几乎让她再次吐血。将小草平放在草垫上，她立刻进入空间，取来更多的灵泉水。
清洗伤口，正骨，敷上捣碎的止血草药...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即使条件简陋，也依旧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遇到需要固定的时候，她甚至毫不犹豫地拆了自己那件破棉袄里硬邦邦的棉絮，撕成布条使用。
最重要的内伤和续命，则全靠那一点点灵泉水。她小心翼翼地将泉水喂进小草嘴里，用布蘸着泉水擦拭她的额头和伤口。
忙完这一切，龙惊墨几乎虚脱，脸色比小草还要苍白。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看着小草原本死灰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成了。命暂时保住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小草才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眼神先是迷茫和恐惧，待看到守在旁边、脸色疲惫的龙惊墨时，瞬间愣住了。
“小...小姐...”她声音嘶哑微弱，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动。”龙惊墨按住她，语气平静，“你肋骨断了，需要静养。”
小草这才感觉到浑身剧痛，记忆回笼，想起自己被张屠户毒打的情形，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充满了绝望和后怕。
“哭什么？”龙惊墨淡淡道，“没死就行。”
小草抽噎着，看着龙惊墨，又看看自己被处理过的伤口，以及龙惊墨那明显更加憔悴的脸色，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小姐...救了被打得半死的自己？
她挣扎着，想要磕头：“谢...谢谢小姐救命之恩...小草...小草做牛做马...”
“不必。”龙惊墨打断她，递过去半碗用灵泉水泡开的粗饼糊糊，“先把东西吃了，活下去再说。”
小草看着那碗糊糊，眼泪流得更凶了。在这朝不保夕的地方，一点粮食就是命啊！小姐自己都...
“让你吃就吃。”龙惊墨语气不容置疑，“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做事。”
小草一愣，看着龙惊墨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默默垂泪、逆来顺受的可怜少女，而是...而是有一种让人心安和信服的力量。
她重重点头，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却不再是绝望的泪，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找到主心骨的依赖。
龙惊墨看着她的吃相，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以后，你就叫青雀吧。”她忽然开口。
小草，不，青雀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
“青色的雀鸟，意味着新生和敏捷。”龙惊墨看着她，“忘掉过去，以后跟着我。”
青雀怔怔地看着她，咀嚼着“新生”两个字，眼眶再次红了，却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嗯！青雀...青雀以后就跟定小姐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惊墨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先养好伤。”
窗外，寒风依旧，破茅屋里却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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