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同学。”苏清弦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王强猛地一哆嗦，“李老师说，是你品学兼优，不可能陷害苏翊。那么，请你告诉我，”她一步步走近，无形的压力让王强几乎喘不过气，“考试时，你坐在苏翊的哪一边？”
王强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瞟向李老师，又迅速低下：“右…右边…”
“很好。”苏清弦点头，视线转向桌面上那个被李老师作为“铁证”的、揉成一团的纸条，“李老师，麻烦您，把那张纸条展开，给大家念一下上面的内容。”
李老师被苏清弦冰冷的气场慑得一愣，下意识反驳：“有什么好念的！上面就是选择题的答案！”
“念。”苏清弦只吐出一个字，眼神锐利如刀。
李老师被她看得心头一悸，不情不愿地拿起纸条，展开后念道：“… 第三大题选择题：A、c、b、d…” 她念着念着，声音突然卡壳了，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怎么了？李老师？”苏清弦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继续念啊。”
李老师额角渗出冷汗，硬着头皮念完：“… 还有，苏翊是野种，怪不得他妈只来过一次！”
“轰——”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片哗然！这根本不是答案！这是赤裸裸的侮辱和诬陷！
“不…不是这样的！”王强吓得尖叫起来，“这纸条…这纸条不是我写的！是…”
“是你写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苏清弦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挤满了下课看热闹的学生。
一个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怯懦的女孩被同伴推了出来，她红着眼睛，指着王强大声说：“我看见了！考试的时候，王强偷偷写纸条骂苏翊，写完就揉成团扔到苏翊桌子上了！他还…他还小声说‘看老师抓不抓你！’”
“你胡说！”王强气急败坏地吼道，小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没胡说！”女孩被他一吼，眼泪也出来了，但依然鼓起勇气，“李老师，我…我坐在他们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苏翊根本没看那个纸团！他一直在做自己的题！”
真相大白！
李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纸条的手都在发抖。她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王强“品学兼优”，说苏翊“狡辩”……
此刻，所有的偏袒和武断都变成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自己脸上。
苏清弦走到浑身僵硬、仿佛被钉在原地的李老师面前，目光冰冷地俯视着她（苏清弦身高在女性中偏高）：“李老师，现在，谁思想品德有问题？谁该被好好教育？”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得李老师无地自容。
“我…我…”李老师嘴唇哆嗦着，完全失了刚才的趾高气扬。
苏清弦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儿子。苏翊还站在那里不动。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
那个平日里似乎总是冷淡、打骂他们，此刻却像披着寒冰盔甲为他横扫一切污蔑的母亲…
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是难以置信，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的安全感。
苏清弦走过去，蹲下身，想牵起苏翊的手。
办公室里的喧嚣和反转带来的短暂平静尚未散去，苏清弦压下对李老师的怒火，走向角落里依旧倔强地挺着小胸脯、但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的苏翊。她想给予这个刚刚经历了巨大委屈的孩子一点安抚。
她蹲下身，目光柔和下来，伸出手想去牵住苏翊的小手：“没事了，小翊”
话音未落，她的视线凝固了——苏翊那只微微攥着的小手上，靠近手腕的地方，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红痕！
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用力勒过或者抽打过的痕迹，在男孩子偏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比刚才面对李老师刻薄言语时更猛烈的怒火“腾”地窜上苏清弦的心头！
她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冰冷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质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猛地扫向办公室里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李老师和王强！
苏翊被她突然爆发的怒气和这声质问彻底击碎了最后一点强撑的壁垒。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恐惧、对过去虐待的记忆、以及此刻被“迟来”关心的复杂情绪，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啪！”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拍开了苏清弦伸过来的手！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眼泪终于决堤，冲苏清弦嘶声哭喊道：
“这几年你……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他终究没有把那些黑暗的过往（原主的打骂、羞辱、不许叫妈妈）当着所有人的面吼出来，只留下这半句充满了血泪控诉的嘶吼，转身就要往外冲！
苏清弦完全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苏翊那双盛满了痛苦、愤怒和极度失望的眼睛，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那句“装什么好人”，每一个字都砸在她心上，沉重无比。
她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失神地看着儿子小小的、爆发着巨大痛苦的背影。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看起来更年轻、气质温婉的女老师（林老师，苏翊的班主任，之前出差刚回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听说了事情赶来的。
她一眼看到情绪崩溃往外冲的苏翊，又看到僵在原地的苏清弦，立刻明白了大概。
她迅速对苏清弦投去一个“放心，交给我”的安抚眼神，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苏翊！等等老师！”
苏翊刚冲出办公室，跑到走廊拐角，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是苏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室出来了，此刻正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黑曜石般的眼睛沉沉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哥哥。
看到苏砚，苏翊狂奔的脚步猛地刹住，对上弟弟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口子，瞬间泄了气。
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想起了兄弟三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苦涩约定：为了不刺激那个喜怒无常的“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惩罚，他们互相监督，谁也不许考满分。
他今天考试，考了100分……，苏翊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苏砚的眼睛，别扭又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羞愧，把脸扭向一边，小小的肩膀再次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
办公室里，短暂的寂静被苏清弦冰冷到极致的声音打破。她从苏翊那句控诉和那刺目的伤痕中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没有了刚才面对苏翊时的错愕和受伤，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她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锁定在脸色变幻不定的李老师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最后问一遍，”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苏翊手上的伤，是谁、干、的？”
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了整个空间。刚刚还因为反转而议论纷纷的其他老师瞬间噤若寒蝉。
王强吓得往人群里缩了缩，几乎要哭出来。
而首当其冲的李老师，被她那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盯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双腿一软，竟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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